看著裴云音默默點了兩下頭,他心中再無僥幸之意。
連他都不知,心底是慶幸多些,還是失望多些。
那個曾兩次在街頭有幸遇見的少女,讓他驚鴻一瞥便在心底落下無法忘記烙印的少女,居然便是赫赫有名的永寧王殿下。
他曾經一直想要知曉她的身份,可是知曉之后,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尋常女子,他尚能去爭取一二。
可那是永寧王殿下,身份那樣尊貴,即便他是河東裴氏的嫡子,也并非能隨意高攀。
況且。
那日他將帷帽遞給對方時,竟察覺對方似厭惡他。
連裴靖安都不知,自己何時在少女心頭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即便是這樣,他竟依舊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次見到那個清冷而矜貴的少女。
自然他也對這個總跟她在一起的男人,產生了不可避免的嫉妒。
只是見到謝靈瑜兩次,她便都是跟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他們是何等關系,又為何看起來那般親近。
可是這樣一個身著布衣,連馬車都乘坐不起的人,能配得上哪樣高高在上的永寧王殿下嗎
豈不是可笑。
酉時,當第一科考試便是帖經,便是謝靈瑜那日在豐樂樓瞧見的比試,只不過春闈的帖經考試可不是一個小小茶樓那般簡單的。
當貢院里考試結束的鼓聲響起時,貢院外面等待著的人,都紛紛抬頭望向大門。
過了片刻,陸陸續續開始有考生從里面走出來。
這一科雖說并不難,但照樣是考態百異,不說別的,有人昂頭闊步走出,有人是垂眉耷眼,有人則是邊走邊搖頭還喃喃自語,更有甚者,剛一瞧見在外等待的同伴或家人,整個人腿一軟,險些摔倒。
蕭晏行剛步出大門,緊緊盯著大門口的清豐一下沖了過來。
“郎君,郎君,我來拿,”清豐趕緊將他手里的考籃接了過去。
待清豐引著他前往馬車所停的地方,蕭晏行上了馬車,便瞧見坐在車內,單手托著頭,安靜而柔和,身側車簾被微風吹起,黃昏泛黃的光暈落在她的發鬢上,呈現出一種毛絨絨的暖意。
她整個人像是被曬足了太陽的貍奴兒,帶著一點懶洋洋的柔媚。
“郎君,”在瞧見他出現的瞬間,謝靈瑜坐直了身體,眼尾上揚,笑意一點點從眼尾開始,在臉頰上蔓延,直至連眼底都是。
她這樣的反應也成功讓蕭晏行原本冷漠的嘴角,泛松了些。
不與她在一塊時,他時常都是冷淡而漠不關心的。
旁人旁事,都與他毫無瓜葛的冰冷。
唯有她出現的瞬間,他才愿意給出些許情緒反應,這一點小小的變化,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
“給你,我掐準了時間,讓人騎馬去東市買的,”謝靈瑜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
蕭晏行低頭一看,是那日他們剛入長安時,吃的古樓子,烤的表皮焦香的面餅里面包裹著的羊肉香味也彌漫了出來。
他手指接過來,透過從指尖傳遞過來的熱度,依舊還滾燙著呢。
她確實是很費心。
待他坐下,卻遲遲不吃,謝靈瑜還詫異“怎么不吃是不喜歡嗎”
“很喜歡,”蕭晏行搖了下頭,嗓音微啞地解釋“古樓子雖美味,但味道未免刺鼻,我與女郎同乘一車。”
謝靈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怕自己在車里,味道太大熏著自己。
她隨手將馬車車窗打開“這般開著窗子,便不會有太大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