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眼底流露出了些許失望,但裴正嚴還是耐著性子說道“確實這是你的一個立功機會,但你可知你此番要告發的乃是圣人的親生兒子。一旦罪名成立,齊王的下場最好也是被貶為庶民,驅逐出長安。若是還有旁的罪證,說不定圣人還會親手賜死他。”
“你,”裴正嚴此刻死死盯著裴靖安,聲音凝重道“是在逼著圣人處置他的親生兒子。”
這下裴靖安當真是被嚇到了。
“帝王之心雖然深不可測,但帝王終究也是血肉之軀,圣人到時確實不會怪罪你,甚至還會賞賜與你,但是你和永寧王的婚事卻也是再無可能性了。”
裴靖安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他猛地握緊拳頭“這或許只是祖父您的揣測呢,圣人本就有意指婚與我和殿下,要不然太后也不會宣我入宮。若是我將這本賬冊獻給圣人,便表明我對圣人的忠心不二,圣人又豈會反悔我和殿下的婚事。”
即便知道裴正嚴經驗老道,對于朝堂之事,一向看的通透,裴靖安還是不愿相信。
裴正嚴沒想到,一向聽話的裴靖安,居然在這種時候犯渾了。
他冷眼看著裴靖安,怒道“你若是圣人,你會愿意看見一個讓自己親手處置了自己兒子的人,成為侄女婿嗎”
“可是這本賬冊是齊王的罪證,齊王之罪在他自己,而并非我之錯。”
裴靖安忍不住低聲辯解。
裴正嚴冷漠看著他“可是在圣人心中,獻上賬冊的人是你。”
在片刻寂靜之后,裴靖安居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問道“若是按照祖父的說法,這本賬冊我豈不是該當沒發現過。”
“暮朝,裴家這么多子孫,即便你并非長子,但我待你也是最為看重,便是因為你聰慧又沉穩,可是你看看你今日所言,句句皆是荒唐。”
裴正嚴帶著失望的口吻,還是刺激到了裴靖安。
他有些受不了般的望向裴正嚴,低聲反問“祖父不是期望我與殿下成婚的”
“你若是能娶到永寧王,我自是樂見其成,但是如今局勢,已不是你能決定的了,”裴正嚴也不想逼迫他太過,畢竟他對裴靖安的期望和看重也不是一朝一夕,又怎么會因為幾句話便要放棄他呢。
裴正嚴再次耐下性子,畢竟他是朝堂上的老狐貍,很多事情一眼便能看清楚本質。
而裴靖安還是太過年輕和稚嫩,會被眼前的好處迷住了眼睛。
“這個有心人既然把賬冊送到你手里,你以為你交給圣人便無事發生了
,”裴正嚴哼笑了聲,顯然是在笑裴靖安太過年輕。
裴正嚴說道“你便能確定此人送來的是原本賬冊,即便是原本,對方難道就不會保留一本。回頭你若是不呈給圣人,這個人有心人自然還會有別的法子讓圣人看見。畢竟對方能把賬冊這么悄無聲息的放入你的馬車里,手段也是不凡。”
“到時候圣人一旦徹查下來,你私自瞞下這本賬冊之事,只怕也終究是紙保不住火。到時候你以為圣人怪罪的,只會是你一人而已嗎”
聽到祖父這般掰開揉碎了分析局勢,裴靖安瞬間便明白,這本賬冊他確實是藏不住。
“我明白您的意思,”裴靖安聲音里充滿了苦澀,“到時候圣人不僅會懷疑,也一并會懷疑您,懷疑我們整個裴家已不是純臣,早已經成為了齊王的黨羽。”
畢竟若不是這樣,裴靖安沒有要瞞下這本賬冊的理由。
想到這里,裴靖安心底早已經絕望。
因為他也發現,如今自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將這本賬冊交給圣人。
齊王之罪,皆由圣人裁奪。
只是若這樣的話,他與殿下便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