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時,他眼尾狹長,微微上翹,所以脾氣上來時又自然而然地透出些可愛的驕縱來。
可無論是剛剛的冷漠鋒利,還是現在這樣的溫柔專注,卻都是唐樂所陌生的。
葉知秋一向是輕快的,張揚的,像一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透明的湖泊,而不該是現在這樣,讓人捉摸不透。
只是還未容唐樂多想,金寶寶已經眼尖地發現葉知秋醒了過來。
“寶,怎么樣,頭還疼不疼”他一連串地過來問,抬手輕貼在葉知秋額頭,“都怪中午那群狗逼灌酒灌得那么瘋。”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李少君也湊過來,“我就說你喝多了喝多了,你就是不聽,來,誰還沒有個特殊情況,喝多了咱們就下次再聚,兄弟這么多年了”
他偏頭問唐樂,“對吧,樂樂”
“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唐樂笑盈盈地點頭,“要不,我去要點溫水,喝點水再走也好。”
他說著起身,往吧臺方向走去。
“那我們喝點熱水”李少君話說了半句忽然卡了殼,他慌了一下,嗓音里全是無措,“怎么了,怎么了,這還是我們秋爺嗎眼睛怎么紅了”
葉知秋性子倔,愛面兒,一向是不善認輸不愛妥協的,從小到大,這還是李少君第一次見他紅了眼睛,一時人都慌了。
可葉知秋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金寶寶掌心柔軟的溫度,也聞到了金寶寶身上寶寶霜的味道。
金寶寶皮膚容易過敏,從小到大都用寶寶霜,雖然香膩膩的,但很好聞。
除此之外,還有李少君身上海鹽般清新的香水味兒,即便摻了酒香,也依然好聞。
李少君騷包,愛打扮,連香水都是特意找調香師訂制的獨一家,葉知秋絕不會聞錯。
如果只是死后的幻境,不該這么清晰真實才對。
雖然葉知秋看不到自己,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金寶寶和李少君他們都還是少年時的模樣。
那么生動,那么鮮活
好像他真的回到了十九歲,命運轉折點的那一晚。
這個想法讓葉知秋不自覺一怔,隨即心臟重重跳了起來。
下意識地,他雙手悄悄握緊,不算長的指甲陷入掌心柔軟的皮肉,帶來了無比清晰的疼痛感。
葉知秋記得很清楚,慶功宴上,他被那群二代們灌了不少酒,所以到了會所沒多久就靠著角落睡著了。
而眼前的情形,就好像他剛從那場小憩里醒過來,好像他后來所經歷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他不過剛剛睡了一覺,醒來后依然青春年少,意氣風發,那所有的傷害與痛苦,不過是他短暫的一場夢境而已。
見他怔怔著一言不發,這會兒不僅李少君,就連金寶寶也慌了“怎么了,小秋你別嚇我。”
李少君更湊近了一點“我們都在呢。”
葉知秋抿緊唇瓣,好半晌才艱難開口。
“沒事兒,”他的嗓音微微沙啞,問,“今天幾號”
即便早已猜到今天的日期,他仍忍不住再次確認。
“今天11月7號,恰好立冬,你開慶功宴的日子,”聞言金寶寶和李少君不覺對視一眼,更擔心了,“小秋”
這么重要的日子,葉知秋怎么可能會忘記
“上午確實喝多了。”見兩人小心翼翼又滿臉擔憂的樣子,葉知秋忽然笑了下。
“啊,天哪,你剛剛嚇死我了你知道嗎,”金寶寶果然不疑有他,他站直身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就說嘛。”
“走走走,回家。”李少君也不等唐樂的熱水了,彎腰就要扶葉知秋起身。
葉知秋抬手止住他的動作,順勢往卡座深處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