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作為極度稀缺的資源，覺醒后他們的自由便不再完全屬于自己，就如同陸遠楓十九歲那年初次覺醒被送往圣所學習一般，圣庭對于向導永遠擁有優先調控權。
早在曼德林開口的瞬間，陸遠楓就知道了自己別無選擇。
曼德林見面前的向導只是沉默地站著，即便在聽到大主教想親自見自己后，眸中也未燃起半分殷切的神情。
“你現在或許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他的目光描摹過陸遠楓深邃的眉眼，青年臉上未愈的淤青襯得他英俊的五官更顯青澀。
出身貧寒的年輕向導沒怎么見過世面，不明白如今擺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樣的一條康莊大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很正常，有一顆稚嫩的心和幾分懵懂無知倒也不是壞事。
“等進入白塔后，你就會發現”說到這，曼德林抿起唇角，眼神中透著股無名的狂熱，“沒有向導的哨兵只是塊生銹的鐵，而向導是神明降下的恩賜，只有向導才能讓他們發揮最大的用途，如果說那個sss級哨兵是被神明遺棄的人，那現在你就是他獨一無二的救贖。”
陸遠楓掀起眼簾，他感覺若是此刻對方的視線能化作實質的溫度，大概都能在自己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曼德林的話讓他想起了疏導中心女神像下常年不變的那道碑文。
“凈化是偉大的恩賜。”
冰冷的神像高高聳立，一雙無悲也無喜的金瞳眺望著遠處，從不會與那些前來尋診的人有片刻對視，又如何瞥見他們眸中的絕望與悲痛。
想到這，陸遠楓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母親躺在病床上灰敗的雙眸，他無聲地自哂了一下
所謂的恩賜便是這般造化弄人嗎
氣氛沉默片刻，
“帶陸向導去好好休息一下。”曼德林退開半步，他朝自己身后的兩個哨兵揮了下手，又扭頭看向陸遠楓，“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隨時和我說。”
陸遠楓“確實有一件事”
“既然已經證明了之前擅闖禁區是個誤會”在曼德林好整以暇的目光中，陸遠楓轉頭看向廊道盡處的控制室，“是不是該把人放了”
“自然。”曼德林神情玩味地看著陸遠楓，不知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調出終端發了條指令，旋即壓低聲音沖陸遠楓道“到了中央區之后，你就會發現，這樣的哨兵根本不值一提，無論你喜歡什么樣的他們都會上趕著湊上來”
陸遠楓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
他有時候挺想撬開這人腦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個畸變種。
他們給陸遠楓安頓的房間原本是間醫療室。
里面除了水和食物以外還有架床，雖然是簡陋的鐵架床，但在這般危機四伏的污染區中心顯然已經是五星級待遇了。
這里是昔日帝國用來抵抗畸變種入侵的一號軍事基地，核心控制室附近的一些備用電力設備仍能運作，便被特遣隊作為了本次行動的臨時據點。
在陸遠楓房門口站崗的兩個哨兵中，有一位是那擁有蒼鷹精神體的a級哨兵，傅成。
按照曼德林的原話，這些人是來確保他安全的。
確保他安全地呆在這些人的監視之下，不會擅自逃跑。
陸遠楓吃了點罐頭，隨后躺上了床，一仰頭，正好能看到天花板角落處一閃一閃的紅燈。
是監視器。
陸遠楓假裝沒看到那玩意兒，他將被子一拉，轉了個身兒，儼然一副準備睡覺的架勢，意識卻化作精神投影潛入了精神圖景中那片幽深的海域。
猩紅的觸手很快便從海底浮現。
在他自己的精神體圖景中，這些家伙兒可以變得無比巨大，粗壯的腕肢看起來足以掀翻船只。
陸遠楓原來想過自己這個精神體會不會是章魚。
但真有這么這么大的章魚嗎
而且章魚貌似只有八只觸手，他的觸手現在已經變成十只了，也不知道后面還能長出多少來。
倒是傳說中的深海巨獸克拉肯更符合一些。
陸遠楓不再糾結精神體的品種，他戳下了自己的觸手，“你們還記得醒來之前發生的事嗎”
海中冒出一串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