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然抬眸,這才注意到壁爐前掛著一個背部皮膚被徹底撥出的倒吊人,鮮血淋漓的筋膜與花白的琵琶骨暴露在空氣之中,無數蠕動的水蛭正爭先恐后地鉆入他的身體之中,那倒吊人垂落的手掌在不斷抽搐,蒼白的嘴唇毫無血色,一旁的熒藍光頻上循環播放著他給黑河幫成員出賣情報的記憶。
這些水蛭是特安局局長、ss級哨兵魏溯的精神體。
他雖然身為哨兵,但精神體卻可以無孔不入地侵入他人的精神圖景之中,他當監察處科長時便以手段毒辣而出名,是整個中央白塔特安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刺鼻的血腥味令林信然生理性地厭惡。
這個人或許犯了錯,但倒也不至于這樣被這般折辱。
身穿白衣制服的銀發男人裝過身來。
林信然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那個倒吊人身上移開,“執事長,向導陸遠楓已經帶到了,他目前在b1層的休息室中等您。”
眼前的這位是大主教身
邊的執事總領,所有圣庭特使皆由他直接調遣,一旦有主教口諭,可以直接行事,無需向任何部門通報,據他所知,這位執事長平時甚少出現在人前,行事為人十分神秘,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好。”路德維希沖他笑了一下,語氣溫和,仿佛在循循善誘地教導一位后輩,你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得不錯,魏局長認為監察處科長一職由你來擔任非常合適,你自己以為如何呢都準備好了嗎1”
晉升為科長意味著什么林信然再清楚不過,他在圣所壓抑緊繃的那三年、進入白塔后如履薄冰的每一日,為得就是這一切。
只是,“滋滋滋”,壁爐中的火苗高高躥起,林信然的余光那具面目全非的倒吊人,他垂落在身側的掌心微微攥緊
在白塔所獲的一切,都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想要坐上高位,就必須舍棄一些東西。
氣氛沉默片刻,
林信然抬眸看向路德維希。
“準備好了。”
“我資歷尚淺,能被局長與執事長器重是我的榮幸,我必然會盡自己所能,不叫二位失望。”
“你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好的,希望魏局和我沒有看錯人。”路德維希扭頭看了眼魏溯,隨即笑著朝他伸出手,“過來吧。”
林信然攥緊手掌,邁步朝路德維希走去,在靠近的瞬間,后者將手掌輕輕地搭在了他肩上,一陣磅礴的精神力侵入了林信然的精神圖景,在那股強大的力量之前,任何反抗的舉動都顯得多余。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意識全無,就好像電器短路了一般。
那只手從自己肩頭撤掉,模糊的光影重新在林信然眼前聚焦。
“好了。”
他看見路德維希沖自己笑了一下,“從今往后希望你與我們一樣,忠心地為白塔工作、侍奉主教。”
在對方提到“主教”與“白塔”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強烈的敬佩與仰慕之情直沖林信然腦海。
他越過路德維希的面容,看著那個被掛在壁爐上的倒吊者,心中被強烈的憤恨所淹沒。
這個人竟然背叛了白塔,背叛了主教,他真該死他就應該被這樣折磨這樣的懲罰真是便宜了他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想。
下一秒,腦海傳來一道尖銳的刺痛,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將他沖動的情緒澆滅了些許。
林信然驀地回過神來,只感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流涌過全身,整個人仿佛被浸泡在一桶冰水之中,寒意徹骨。
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明顯能感覺到一部分思想不再屬于自己,而他甚至完全分不清究竟是哪一部分的思想是被人強行灌輸進來的,這種感覺比上的疼體更為恐怖,就好像
好像他從內在被完全撕裂成了兩半,被改造成了一個陌生的人。
“怎么了”
林信然抬眸,路德維西那雙淺銀色的眼眸正關切地望著自己。
“沒事。”
林信然的喉結上下滾動,“能為主教效忠是我的榮幸。”
路德維西笑了笑,很好,你先下去吧,我和魏局長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