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檢的結果出來,裴陌并沒使用任何違禁藥物。
他的身體完全正常,只是精神狀態不佳,不知是由于連續幾天沒有合理安排睡眠和休息,還是什么別的隱情。
警方放裴陌離開,從趕來接裴陌的助理口中得知葬禮的事,也有些不知該怎么說“節哀。”
裴陌站在那輛純黑保時捷旁,他盯著那扇車門出神,身體十分僵硬,臉色有些陰郁“什么”
“節哀。”警方就事論事,“抱歉,我們不知道您的配偶剛剛過世。”
裴陌“哦”了一聲,掏出手帕擦手“沒必要。”
幾個警察盯著他,不由紛紛皺眉。
“他生了很多年病,病得很重,本來也活不長。”
裴陌說“早晚的事,對他來說,活著反而是遭罪。”
這話未必沒有道理,很多被病痛折磨的人,未必不盼著解脫可他語氣中偏偏有種惱人的無所謂和不以為然,不僅僅是淡漠,甚至稱得上冷血。
附近已經有不少各懷心思的鏡頭,助理臉色發苦,想要攔住他,不停在旁邊打手勢。
裴陌卻像是沒看到任何暗示,只是盯著那輛車,繼續自顧自說下去“反正他不知道疼,解脫就解脫了,沒什么痛苦”
有個年輕的實習警察實在忍不住,脾氣頂上來“你這是什么屁話”
“不知道疼,怎么會活著遭罪”實習警察年輕沖動,被這種人氣得不輕,“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疼你這人”
他吼了幾句就被前輩扯住,閉上了嘴,臉色卻依然憤憤不平。
裴陌無動于衷,他現在已經證明了自己沒有用藥,又簽了罰單,這些警察沒有理由再耽擱他的時間。
“還有事嗎”裴陌低頭查看手機,預約清理的時間早已經過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做,失陪。”
“你的配偶剛剛過世,如果是因為這個,影響了你的心理和精神狀態,近期就最好不要開車。”年長些的警察上前,最后善意提醒,“你可以適當休息或者去給他掃一掃墓,陪陪他。”
裴陌像是聽見了什么極荒唐的話在溫絮白活著的時候,他也從沒陪過那個人。
現在溫絮白死了,他總算解脫,為什么還要去那片冷森森的墓地
死的明明是溫絮白,為什么他要休息
為了安全考慮,趕來的助理替他坐進了駕駛室。裴陌對這一安排十分不滿,皺緊了眉,像是有仇似的盯了那輛車許久,才拉開后座車門。
他向里面查看,那里面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和平時也沒什么不同。
并沒有一個人,坐在他的后座上,和他一起經過那片燒紅半邊天的晚霞。
裴陌過去從不留意這些,在發現溫絮白喜歡看風景后,就更覺得不耐煩,甚至無端厭惡。
他知道偶爾他們從醫院回來時,溫絮白沒那么難受,勉強能坐起來,從車窗里向外看一看。
所以他故意把車開得忽快忽慢,讓那個人根本無暇看外面。
他執意破壞溫絮白喜歡的一切。
裴陌不覺得這有錯,溫絮白是裴家的同謀,溫絮白明明知道,那份婚約對他來說有多恥辱。
他背叛了母親,背叛了寧陽初,向那個惡心的家族卑躬屈膝,成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這些年來,溫絮白是勒在他脖子上的枷鎖,勒得他喘不過氣。
現在這枷鎖終于斷裂,他也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