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絮白這些年的花銷。”裴陌皺了皺眉,他不明白這有什么可問的,他還能給溫家發什么賬單,“溫煦鈞不是忙,沒時間來葬禮嗎”
收到對面公事公辦的信函時,裴陌被不明來由的怒火吞沒。
他撕了溫煦鈞裝模作樣的追悼信,把那些碎紙片摔到來出席的代理人臉上,不顧葬禮的肅穆安靜,怒吼著讓這些人滾。
他不清楚這種暴怒的來由,只知道滿腔憤怒無處發泄他甚至想扯著早已死了的溫絮白坐起來,讓這個人看看,身邊血脈相連的親人都是什么嘴臉。
溫絮白活著的時候,每次看到那張溫和平靜的臉,裴陌就控制不住想要撕下那張虛偽的面具。
他要看溫絮白和他一樣痛苦,一樣煎熬,溫絮白應該和他一樣恨,他們相互懲罰和報復,他們該被恨折磨得喘不上氣。
他們兩家都是一樣的,一群唯利是圖的冷血惡徒,憑什么溫絮白就能過得不怨不狠、平淡怡然,甚至有心情養花種草擺弄相機
憑什么溫絮白就能有心情去看那些破爛風景
裴陌靠在后座上,他枕著手臂,自虐似的慢慢咀嚼著這些恨意,讓它們滲到骨頭里。
這種暴怒隨著溫絮白的死,隨著那個半透明的影子從他的車上離開,被架起的干柴炙烤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受控地向外溢出來。
裴陌的神情依然很平靜,平靜到漠然詭異。他不帶語氣地講溫絮白在溫家的處境,講溫煦鈞那個王八蛋有多冷血,現在溫絮白死了,他沒必要再給溫煦鈞留任何面子。
“聽懂了嗎”裴陌最后停下話頭,問助理。
有些事他不便說透,但助理應該能理解他的意思。
把賬單發給溫煦鈞,讓他支付溫絮白這些年的花銷不然的話,這些事會在坊間傳得到處都是。
裴陌點了支煙,暴怒暫時發泄干凈,他被一種混合著焦躁的痛快充斥,無聲瞇了瞇眼。
他根本不缺這個錢,也不在乎,溫家是人是鬼跟他都沒關系。
他只是在替溫絮白報復溫煦鈞。
看,溫絮白這個人,離了他活不了,就連死了也要他幫忙出氣。
“聽,聽懂了”助理結結巴巴,把車停在裴陌家樓下,“您您生溫先生的氣。”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您氣溫先生,氣他不和您站在一起,一起恨那些人是嗎”
他多半是猜錯了。
因為裴陌臉上的暢快消失,正森然地盯著他。
“你說什么”裴陌問。
助理嚇得不敢再多說半個字,胡亂搖頭。
裴陌嗤笑出聲,懶得計較這是什么失心瘋的鬼話。
他怎么會期待溫絮白和他站在一起,甚至因為這個生氣
他和溫絮白是敵人,是仇人,這些年來,他都在盼著溫絮白能從他生命中消失。
裴陌忽然失了耐心,他懶得再多說半個字,扔下助理去車庫停車,匆匆走進那幢別墅。
他等不及那些清理工人,他要親自去收拾溫絮白的遺物,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扔干凈,再算算溫絮白花了他多少錢。
“宿主,宿主。”系統在廚房,和莊忱一起偷吃炸薯條。“您花了裴陌多少錢”
正常情況下,兩個人在一處,這種事哪里能算得那么清。
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吃穿住行都難免有所交集,真要樣樣都分割得清晰明了,難免樣樣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