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寧陽初的安全,也為了不造成媒體擁堵、現場混亂,團隊一向對寧陽初的比賽行程嚴格保密。
寧陽初確切的比賽時間和地點,溫絮白怎么會知道
寧陽初和溫絮白打電話,聊的內容其實也有不少地方值得在意寧陽初什么時候比賽、什么時候休息,什么時候該調整狀態不該熬夜,溫絮白都再清楚不過。
在寧陽初狀態崩潰,徹底失去比賽信心,語無倫次給溫絮白打電話的時候,溫絮白的第一反應,是回答他“我讓人報病休”。
恐怕也只有神經大條如寧陽初,才會在這么多再明顯不過的端倪前,依舊意識不到這件事。
“溫先生沒想過隱瞞是我們不敢告訴小寧,怕他多想,就一直瞞著。”
教練說“團隊的負責人一直都是溫先生,從一開始就是,當時外包”
裴陌仿佛被鐵鉗扯動的神經,忽然在這個詞里狠狠跳了下,如同被冰水灌頂。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曾經在那塊投落影子的地板前,不屑地憐憫溫絮白。
他知道溫絮白想做事,于是大發慈悲地,讓秘書從公司里拿一些不起眼的工作打著“外包”的旗號,暗地里甩給溫絮白。
因為還要裝裝樣子,所以走的是官方外包渠道,總要把這些瑣事包裝一番,混進正式的招聘里。
溫絮白沒有挑中那些裴陌叫人準備好,準備施舍給他的不起眼項目。
溫絮白選中了運動員團隊負責人。
溫絮白想做這個,因為他少年時最想做的也是世界頂尖運動員這個夢想被一場病掐滅,但余燼還在。
十二歲前,溫絮白參加過國際比賽,因為溫家的阻撓,沒有團隊敢接收他,一切都是他獨自操辦。
招聘啟事允許遠程辦公,上面寫的那些條目溫絮白都熟悉,要求全部符合,做起來也完全得心應手。
簡直就像給溫絮白量身定做的工作。
裴陌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這點,他從后腦蔓延開尖銳又麻木的刺痛,這種刺痛在他的記憶里毫不留情翻檢,扯出清晰畫面。
他曾經帶溫絮白去看寧陽初的比賽。
這是種相當拙劣的惡意,如果系統買了答案,就會給莊忱匯報,這其實屬于某種扭曲的執念我刺痛你、踐踏你最難過的地方、毀掉你的驕傲,你總該對我有反應。
哪怕是憤怒和鄙夷,哪怕是難以置信的失望。
裴陌帶著溫絮白去游泳館,看寧陽初矯健地在泳池里穿梭,看開朗、活躍、健康結實的寧陽初。
那是溫絮白第一次見裴陌的“心上人”。
裴陌故意盯著賽道,余光卻在等溫絮白有反應。他等了三組預選賽,煩躁的戾氣已經要沖破胸口,才聽見溫絮白開口“小陌”
溫絮白問他的話,和賽場無關,讓他愣了下“前段時間,我收到一份工作。”
溫絮白慢慢地問“是你讓人交給我做的嗎”
在那次沖突后,溫絮白就記住,不再越界,不再擅自接手裴陌領域內的任何工作。
這種“不越界”的態度逼得裴陌暴躁不已,他甚至發現,只要他在家的時候,如果不是必須,溫絮白就不會再離開二樓。
所以當溫絮白終于問起這件事,裴陌最先騰起的,是對溫絮白這種回避過度蠻不講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