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試圖找遍整個海灘。
但這收效甚微,因為海灘的范圍太大,根本沒辦法靠人力翻找。
沒有任何絕地逢生的轉折留給他。
那個被他認錯的人,只不過是趁亂逃了一杯酒的單。趁著他愣怔,就拼命掙脫開,頭也不回拔腿就跑。
裴陌握著照片,想問那人見沒見過溫絮白,還沒張口,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他連溫絮白都認錯,這樣的結果也并不意外。
沒有痕跡,沒有線索。
他找不到溫絮白。
天快亮時,裴陌回到那個酒吧。
殘局被人收拾過,倒下來的酒柜被重新扶正,摔碎的酒瓶和四濺的酒水也已經清理干凈。
酒吧已經關門了,里面沒有客人,寫著今日特調的黑板倒扣在吧臺上。
寧陽初不在酒吧里。
裴陌攔住一個正在拖地的酒保,啞聲問“你們老板呢”
他回來賠償這里的損失,也想從寧陽初手里買下這家酒吧。
溫絮白兩次出現在這,一次是買姜汁可樂,一次是救寧陽初這個地方又離那間小公寓很近。
這些證據都表明,在這個酒吧里,很有可能守到溫絮白。
寧陽初也沒接手酒吧多久,相應的手續都在店里,要重新過戶應該很容易。裴陌一天也不想等,現在就想和寧陽初談這件事。
最好寧陽初立刻同意,立刻把酒吧過戶,讓他有線索找到溫絮白。
“他開價。”裴陌說,“我買下來,多少錢都行。”
酒保見過裴陌一次,那次他就覺得這位先生瘋瘋癲癲、很不正常,這次就更確信“先生,我們打烊了,您去別的地方喝酒吧。”
這人在店里弄翻酒柜,險些砸到老板,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推門就往外跑。那么沉的酒柜,要是真把人砸傷了,難道是小事
酒保認定了裴陌是逃避責任,才會在當時慌亂跑掉。至于現在又回來誰知道是為什么說不定是怕被起訴,這也算傷人未遂。
至于什么要買下酒吧的瘋話聽聽就算了。
開在海邊的酒吧,值錢的是酒水,至于地方則只是個臨建的小木屋,不值什么錢。
況且也沒法再賣,因為再過幾天,酒吧就要拆了。
“你說什么”裴陌愣怔了足有十幾秒,“寧陽初要把這拆掉”
寧陽初買這家酒吧,難道不是為了溫絮白
寧陽初要報復他,只要沖著他來,做什么都無所謂為什么要拆掉酒吧
連這里都拆了,要他到哪去等溫絮白
酒保其實不理解這些人為什么一個兩個都執著酒吧,但還是扔下墩布,直接去柜臺里翻了翻,找出張皺巴巴的傳單拍給他。
“不是新老板要拆。”酒保不耐煩地說,“是這片地方讓人買了,要做私人旅游區。”
傳單上寫得相當誘人,看起來是那種一整片的封閉旅游區,所以這一片全都得拆了,重新規劃,再重新做整體裝修,力求風格一致。
除了這些,還有不少私人住宅也被買下,準備做成一體化的統一民宿,讓游客賓至如歸,有完整和圓滿的海濱度假體驗
裴陌死死捏著那張傳單,呼吸變得異常粗重。
他盯著上面的內容,喉嚨動了動,臉上忽然痙攣了下,現出某種真正的恐懼。
“犟這個干什么反正那邊給的賠償款大方,還痛快。”酒保邊拖地邊念叨,“什么都不用操心,拿了錢直接走人,讓他們折騰”
他的聲音落在裴陌耳朵里,和那場噩夢中,中介的聲音重合。
這些天,裴陌頻繁地做一場噩夢。
因為噩夢的內容太過真實、太過合理,合理到就像完全是他本人做過的事所以裴陌并不敢肯定,哪一邊才是真的。
那場夢里,他沒被任何事耽擱打擾,見過溫煦鈞以后,因為寧陽初那邊鬧出的風波,他直接回了裴氏。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沒有事情打亂他的腳步。
所以他賣掉溫絮白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