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退休的負責人看著他,視線里的情緒很復雜,有他無法理解的強烈遺憾,也有黯然。
“你真該去看看那些塔。”
年邁的上任元帥站在舷窗前,看著窗外越來越遠的帝星,低聲嘆息。
“它們存在的意義,和我們完全一樣。”
負責人說到這里,就轉回身看著他,蒼老的視線依舊銳利“我們守衛伊利亞,它們也是。”
“有人叫它饑餓的白塔你聽過這個說法嗎”
負責人逐字逐句地轉述“很多人說,它吃掉大筆經費”
他當時無法自控地開口,沉
聲打斷了這句話“這是陛下的決斷,陛下有這個權力。
負責人沒有因為被打斷而生氣10,只是看了他很久,才又問“你總是維護陛下,是么”
他站在那樣銳利的、不含任何情感的審視下,竟然沒有回答,只是咬著牙關沉默。
那時的他甚至沒有勇氣答“是”。
因為這種維護并不出于理智。
是種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安的、未加思考脫口而出的沖動這并不符合“規則”。
他簡直像匹愚蠢透頂的駑馬,只在名叫“規則”的鞭子底下不停地走,看似清醒實則麻木,從未真正動腦思考過哪怕一次。
負責人問“是什么在對你造成困擾”
“軍人不該有私心。”他低聲說,“我”
他不知該怎么解釋,他無法控制維護陛下的私心而這解釋也并沒說出口,因為負責人已經打斷他“我知道了。”
“我不會批準你的申請。”負責人在那份申請上簽署駁回,“你沒必要再回帝星駐防。”
這次他是真的幾乎失態,語氣變得急躁“為什么”
“因為沒這個必要。”負責人說,“因為你把這當成是私心。”
負責人說“陛下在煎熬心血,而你把維護他當成私心,當成可恥的事,甚至羞于承認。”
“這不是私心,這是陛下的白塔。它們吞吃陛下的心力和生命,正在生長遲早有天,它們將會和我們做同一件事,甚至比我們做得更好。”
負責人的視線變得極為嚴厲,這種嚴厲的注視幾乎將他生生剖開“你從未理解過陛下,也從不嘗試做這件事,難道不是嗎”
他立在原地,根本說不出半個字,臉色蒼白。
像是被什么極重的攻擊,毫不留情砸進了他的精神領域。
負責人這樣凝視他半晌,逐漸垂下肩膀,收回視線,慢慢嘆了一口氣。
這讓從來凌厲沉穩、雷厲風行的老元帥,顯得有些頹然,甚至像個很普通的老人。
“陛下需要的,不是這種維護。”負責人慢慢坐回椅子里,“這有什么意義,難道少了你的維護,陛下就沒有花錢的權力”
這話不如之前語氣重,也沒有什么責備的意味,仿佛只是一句隨口的嘆息。
但這句話比之前的那些話,還要更讓伊利亞最年輕的上將僵立不動、失去血色,連呼吸都變得粗重。
“我們沒有任何人去真正了解他。”
負責人低聲說“我們從未了解他如果我們能早做這件事就好了。”
“這是我們共同犯下的錯誤,無法糾正來不及了。”
老負責人低聲說“所以,我至少不能讓你回去,把事情變得更糟。”
他幾乎叫這些話釘死了,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迅速升級,變成不受控的惶恐“我不會,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