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這是淤血,大夫催著我吐出來催了好些天了。”時鶴春閉著眼睛,空出只手拍秦王殿下,“我這是心有郁結,如今沒了。”
秦照塵被他唬住,死死抱著軟在懷里的時鶴春,低聲問“跟我回府歇一日,行么”
時鶴春當然樂意,唰地睜開眼睛,半點看不出是個剛吐血的人,一把扯著他“你說的。”
想起這些事,就好像凌遲之余,又有飄香的新酒佳釀澆下來。
秦照塵請萍水相逢的孤魂兄陪著自己,又重新走了茶樓、工坊街和糕點鋪。
又去城隍廟進了香,去算命攤測了測字。
秦照塵給時鶴春買了新茶,買了幾斤時大人最喜歡的糕點,買了工坊街上的陶塤竹笛、又買了個風箏。
秦照塵拎著這些滿滿當當的東西,站在城隍廟前,看著掌心的一個“鶴”字,怔怔出了會兒神。
算命的對著這個字,測他有天降橫財。
半準半不準,橫財不是天降的,是前些天打井,從地下挖出來的。
挖出了個據說是秦王府的舊庫,這也是為什么,大理寺卿最近燒寒衣、買紙墨,顯得好像很有錢。
秦照塵慢慢收攏手掌,將那個字藏起來。
他定了定神,對萍水相逢的孤魂兄說“在下想去江南。”
孤魂兄
大理寺卿腰間的官府印信,被一陣風拎著晃了晃。
秦照塵低頭看清,笑了笑,扯下來拋進枯井,攥著袖子里那壺酒“在下想去江南。”
倘若有幸有孤魂作伴相陪,能陪他聊聊過往,看他寫時鶴春的傳記,路上大概會不寂寞些。
倘若沒有,那就一個人去。
孤魂沉默了良久,久到風起天寒,久到日落西山。
孤魂在他袖子上寫可。
孤魂寫秦大人。
孤魂寫去江南要三千兩。
秦大人“”
莊忱就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秦王殿下,根本不知道出一趟遠門要花多少錢。
窮成這樣了,時鶴春給他留的那些銀子,秦照塵還不肯動。
時鶴春當初假托“秦王府舊庫”,一共也就埋下去了五十兩銀子是當初科舉的錢沒花完。
時鶴春本來想著,哪天挖出來,逗秦小世子開心的。
誰知道本朝的清流砥柱能窮得這么驚天動地,一個暖爐都買不起。
足足五十兩雪花銀。
五十兩啊。
可把大理寺卿厲害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