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淮自己鬧心,走在前面的沈灼野有察覺,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看他。
商南淮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揮去“陪你折騰這一宿,送我點東西還禮”
商南淮“有點誠意,準備好了,送我家去。”
這話其實不講理畢竟沈灼野沒請他陪自己折騰一宿。
如果不是商南淮非把人拖出門,沈灼野現在可能在睡第二場覺,或者坐在窗戶邊等天亮,等鳥來吃小米粒。
但商南淮也發現了,凡是這種時候,沈灼野其實都乖長得一副刺頭樣,脾氣偏偏好得不行“嗯。”
沈灼野說“最近忙,改天。”
這話不是客套,沈灼野忙得一個人快劈成三瓣用。
邵千山給他安排的行程,本來就是奔著把他逼到無法兼顧,出紕漏出差錯,叫人戳脊梁骨去的。
可沈灼野就這么一樣一樣全給做了。
也沒出差錯,也沒出紕漏,大大小小的通告都處理得認真妥當,連情緒也沒什么波動。
商南淮忍不住想,情緒沒什么波動,是不是因為沒人教過沈灼野這個。
沈灼野好像根本不知道,人是可以休息的,人是有極限的。
等這人帶禮物來他家,弄瓶好酒,好好教教這個五毒不沾的“小混混”吧。
商南淮有一搭沒一搭地這么想,還沒想完,下山的路就走到頭,沈灼野收回手。
沈灼野準備走了,走到一半,又回頭“你想要什么禮物”
“問我”商南淮失笑,“這不都是送的人自己想”
沈灼野搖了搖頭“我想不好。”
他想不好,他送的禮物好像都不對,沒有對的。
沈灼野過去以為,拼盡全力工作、把每件事都做好,替邵千山掙一大堆錢,就是送給邵千山的禮物了。
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沈灼野站在灌滿衣襟的山風里,低著頭,漆黑的短發被風吹得亂了,身形叫夜色模糊去大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出來跑丟了的高中生。
商南淮看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心軟,捏著脖頸嘆了口氣“送我個你自己做的”
沈灼野不是喜歡看木工活視頻嗎,一看能看幾個小時,估計多半也會做。
商南淮準備拿一瓶好酒跟他換,六位數起步,不叫沈灼野吃虧。
沈灼野垂著視線,想了一會兒“嗯。”
商南淮三步并兩步下臺階“我走了。”
他得趕緊走了,太邪門了,他想揉他對家的腦袋。
商南淮一路疾走回家,抽了好幾支煙才冷靜下來,心想沈灼野身上莫非是有什么蠱,就勾著人在意他。
圈子里有前輩導演,也這么說沈灼野是天生該長在大熒幕上的料子。叫沈灼野演出的角色,要么叫人愛要么叫人恨,要么連愛帶恨咬牙切齒。
反正沒法當這人不存在,就這么不以為意地忽略過去。
商南淮在這點上欠缺,演技彌補不了這種寡淡,這好像是股子與生俱來的勁,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里天生就有的東西。
商南淮也不服輸過,也較著勁接過好幾個同類型的角色,票房叫沈灼野壓得死死的。
要不是邵千山那邊不停買通稿,故意模糊時間線,把導向定死在“沈灼野故意拉踩”,又叫人硬吹商南淮這種技巧型演法只怕兩個人的差距早就拉開了。
想起這些舊事,商南淮就心煩。
他現在倒算是一家獨大了沈灼野退圈兩年,這類資源沒人搶,隨他挑。
可商南淮越來越覺得演戲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