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千山送了沈灼野個八千塊的電視機。
沈灼野說“送你。”
“”商南淮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得把他清理掉。”
沈灼野知道,沈灼野看了一會兒電視機,說“我清理過。”
清理過幾遍了,但還是有遺漏。
沈灼野最近睡不著,去醫院看,醫院說他有重度焦慮,還有些別的問題,給他開了些藥。
沈灼野在不拍戲的間隙吃,吃了就沒那么難入睡,但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認為商南淮說得對,他找個時間,再清理一次“吃月餅嗎”
商南淮不像他,吃什么都不胖,商南淮做體重管理要做瘋了,看著糖油混合物就絕望“不吃。”
沈灼野點了點頭,回去繼續吃自己的月餅。
窗外陰云密布,打了兩次閃,開始下雨。
掃拖機器人把地弄干凈,商南淮也把大面上擦得差不多。
商南淮涮了抹布,洗干凈手,挽著袖口回來,看見窗戶。
窗戶外的食盆早就空了,兩年沒人添水添食,沒有鳥再飛來吃。
外面暴雨傾盆,白亮的雨線叫風一卷,像是鞭子,抽在不回家的人身上。
有某個瞬間商南淮在窗戶里,看到的不只是自己的影子,也有坐在那吃月餅的沈灼野。
商南淮意識到,他在看自己的記憶。
這兩年他時常這樣,沈灼野就是有這個本事,仿佛烙在人的潛意識里,鮮明深刻,動輒跳出來。
這種人怎么可能不火。
不拍戲的時候,沈灼野身上的氣場極度內斂,垂著睫毛坐在桌邊,捧著月餅慢慢咬,仔細咀嚼,吃完一口再吃下一口。
商南淮看著他微微鼓起來的一側腮幫,壓住了相當離譜的、揉一揉對家那一腦袋小順毛的沖動。
“沈灼野。”商南淮叫他。
沈灼野停下咀嚼,抬起頭。
商南淮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沒事。”
他本來想問沈灼野,下回再有這么多吃不完的月餅,要不要索性一起過中秋。
但一則這事要叫人看見了,大半個圈子都要翻天,二來商南淮又不能吃月餅,看著沈灼野這么干吃不胖,難免要氣出病。
所以商南淮并沒這么問他。
兩年后,商南淮站在這里想,自己當初為什么不這么問。
說不定他問了,沈灼野就不會杳無音訊地消失兩年。就以這小豹子的乖樣,說不定會因為過于守信用,每個中秋暗中潛回來送月餅。
商南淮現在意識到這件事,也并不止意識到這件事。
炸雷悶響,一道白亮閃電扎進厚重云層,雨驟然傾盆,澆去沈灼野在窗戶上的影子。
商南淮站在沈灼野的住處,看著空蕩蕩的四壁。
他在當時并沒細想,在人生里剜去邵千山,對沈灼野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個地方空了。
“沈灼野。”商南淮試著排練,“跟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