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時候有沒有傾向不重要,這些時間都得用來打工。
他要錢吃飯沈灼野什么都干過,給人家修房頂,修車,通火炕的煙道,去廢鋼廠扒沒銹透的零件換錢。
日子過得最舒服的一段時間,他在農場找了個活,給人家看幾千畝地的玉米。
用不著干什么,主要工作是盯著收割機、翻地機,別叫游蕩的小混混偷拆零部件去賣。沒事多繞繞,轟一轟鳥雀,別叫它們吃糧食就行了。
這份工作的終結,是那些人在他暫住的窩棚里,發現了那筆丟失的書款。
沈灼野那天根本沒回去,那段時間老有不三不四的人繞,盯著那幾臺當時還相當金貴的收割機,沈灼野干脆睡在了車庫。
書款在磚頭底下被翻出來,厚厚一摞,拿塑料紙裹著。
沈灼野就這么丟了工作,也輟了學。
沒人再要他干活,地方本來就不大,消息很快就能傳遍,誰都不敢要手不干凈的小偷。
甚至有不少丟過東西的,半懷疑半抵觸,風言風語傳出一堆,看見他路過就警惕地鎖緊窗門。
于是沈灼野四處游蕩,實打實當了三、四年的小混混。
要是這段時間,別說商南淮,任何一個人問他“要不要回家”,沈灼野只怕都會答應。
沈灼野會立刻收拾東西也沒什么東西,沈灼野會立刻拎著破破爛爛的書包,跟著那個人回家,不管這個家長什么樣,不管他得走多遠、得為這干什么。
所以商南淮的想法沒錯,邵千山對沈灼野的意義特殊,并不是因為邵千山這個人有什么金貴的地方。
只不過是因為,邵千山是第一個。
沈灼野的少年時光兵荒馬亂,后來被帶進這個圈子,雖然拿了個不大不小的獎,但無人引薦無人照拂那是種更極端的孑然。
外面繁花錦簇、熱鬧喧囂,看不盡的浮華場,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像空氣像幽靈,茫然著被圈進旋渦。
在這種時候,邵千山王千山李千山隨便來一個什么人,對他稍微好點,用點心,就夠把他哄得死心塌地了。
沈灼野以為自己抓住了稻草,以為遇到邵千山,是這輩子最好的事。
沈灼野不知道,原來這也是從那場噩夢里長出的毒草,陰森森滲著寒氣,纏住他的脖頸,原來他這一輩子都沒逃出那場噩夢。
所以,不論是誰,要想把后來的沈灼野帶回家,也沒那么容易。
大概得問個幾次少說也得三次吧。
少說也得問到第三次,發誓再不上當、再不受騙,再受騙是貓的小豹子,才會動搖著探一探腦袋。
要好好摸腦袋才能帶回家,帶回去了也要好好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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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讓他睡覺,讓他每個月有三天假,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不能拿刀捅他,不能剖他的骨扒他的皮,不能把他的心臟挖了,稱斤論兩地賣。
從沒人教沈灼野正確的人際關系是什么樣,沒人告訴他一個人本來該怎么活于是沈灼野覺得,自己這要求肯定太高了,少有人能做到。
所以沈灼野早就不再做這種白日夢。
沈灼野沒能回答醫生的任何問題,相當歉疚自己浪費了問診時間,匆匆道歉匆匆離開,攥著處方單去買藥。
他的業務水平的確相當不錯把那種骨子里透出來的深刻茫然壓下去,看起來完全正常,只是個壓力稍微大些的年輕藝人。
沈灼野就這么一天接一天地過,像是擰緊了發條的機械玩具,直到發條斷裂以前,不會有人覺出異樣。
莊忱把一局游戲打完,看了看時間。
可以開始鬧鬼了。
莊忱放下手柄,活動了兩下手腕,飄起來。
他們這趟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趕在劇情走到最后那一步之前,想辦法讓商南淮早點明白沈灼野死了。
這個世界的主角c,拆伙已成定局,至少得留一個維持世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