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淮看向他的視線,讓他停住話頭。
這十五年里,商南淮很少對自己的父母露出這種表情,又或者幾乎從未有過。
小時候的商南淮會盯著自顧自做事的父母,一直哭到呼吸性堿中毒,稍微長大一些,改掉了愛哭的毛病,就養出玩世不恭的叛逆脾氣。
但即使是這樣,商南淮整體上還算優秀,成績和能力都可圈可點,出門在外,需要裝出溫文爾雅的風度時,也從沒出過岔。
“你們叫人調查。”商南淮扯了扯嘴角,“怎么調查的雇那些鬼鬼祟祟的私家偵探,到處找人打聽,把過去的事翻出來”
他說沈灼野為什么最近一直在換工作。
那種小地方,什么事就怕打聽,有人來問了,自然能帶起新的話題。
本來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事,輕易就能被攪渾攪亂要是這些天打雷劈的私家偵探為了讓雇主滿意,不惜拿錢買消息,就更是這樣。
商南淮頭疼得厲害,他覺得自己腦子可能真是被那一棍子打出了毛病,有些影影綽綽的陰影爬上來,撞著他的心肺。
他得去找
沈灼野。
商南淮扒開商父,拔腿就往外跑。
這兩個人在身后厲聲叫他,商南淮根本不想管他有種說不清的緊迫感,好像必須立刻去找沈灼野,不然就來不及了。
這種“來不及”的慌亂,似乎并不來源于現實,倒像是什么上輩子的余悸。
商南淮頭昏腦漲,沒注意追上來的商父商母說了什么,也沒注意自己說了什么,只記得連個巴掌都挨不住,腦袋重重撞在什么東西上。
沈灼野盯著這么多天,腦袋上的傷其實已經好差不多了,就是時不時還針扎著疼,這一撞就瞬間耳鳴起來。
商南淮掙扎了幾下,就叫人囫圇按著,塞進車里。
他大爺的。
商南淮被綁架一樣帶回家,閉著眼睛在心里罵。
破搏擊課教的東西全是垃圾,一點都不能實戰,屁用沒有。
等過幾天,他再跑出來,說什么也得跟沈灼野學打架,不能再拖了。
商南淮被關在舅舅家,關了一個星期。
他父母自然不能跟他耗這么久,熬到一個星期,就必須回國外處理工作,先后去了機場。
商南淮的舅舅其實是他表舅,姓鄭,是市電視臺副臺長,算是這家里難得的正常人。
等表姐表姐夫一走,鄭副臺長就把這個外甥放出來“沒事吧”
商南淮的狀況看著是真不怎么好,簡直像一個星期沒睡覺,滿眼血絲臉色泛青,坐在床上,對著那套舊衣服發呆。
“還想你那個小朋友”他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再刺激他,特地順著他說,“你爸媽這回是過分了。”
事情鬧得這么大,他舅舅再怎么也知道了這回事,一看照片,甚至還想起這小孩曾經來電視臺跑過龍套。
鄭副臺長當時就挺欣賞沈灼野,長相出挑是一方面,能吃苦、踏實、做事利索至極,可惜年紀太小了,電視臺沒法把人留下。
這話其實不該做舅舅的說,但他舅舅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別跟他們學,他們兩個做事沒有道德觀,這樣不好以后說不定要后悔的。”
鄭副臺長給商南淮倒了杯水,陪著這個外甥義憤填膺“好好個孩子,叫流言蜚語折騰成這樣,工作丟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留下”
可能還是說錯了話。
商南淮騰地站起來,水碰灑了也沒知覺“什么丟了修車廠修車廠敢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