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絨走過金陵城門時天已昏黑,天邊余霞剩下點點紅色綴在夜空中,美則美矣,卻教人看不清前路。
金陵繁華,百卉千葩,但寧絨并不喜歡這里。
他一路沉默著來到燈會入口處,找了個茶攤坐下后便望著不遠處的來路靜靜等待。
寧絨向來是對這些紅黃明暗無甚興趣的,于旁人來說的燈火輝煌,在他眼中只覺吵極了。
遠不如此時映入眼簾的那架棕頂馬車令人來得欣喜。
寧絨并沒有一直看著那馬車,他移開視線垂眸望著眼前青色茶盞,察覺到馬車停在對面的客棧門口時,他拿起茶盞送到嘴邊緩緩飲茶。
茶盡,馬車也離開了是被小廝牽去后院了。
寧絨起身離開茶攤,他理了理頭發和衣襟,理完又想到什么,微微紅著臉將剛剛理好的衣領又扯開了一點。
他深吸一口氣抬步向對面的客棧走去。
“客官里面請,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寧絨才一踏進去店小二就張羅上來了,他回道“炒上一盤素菜拿碗米粥。”
“好嘞,客官您請坐。客官,聽您口音是南邊來的吧”
小二邊引著寧絨往前走邊跟寧絨聊天。
寧絨回答“是姑蘇人。”
“姑蘇城可是好地方啊。”
小二說完,位置也到了。
“客官您先坐著,吃食小的馬上給您端來。”
寧絨看了一眼坐在旁邊那桌的黑衣男子后坐了下來。
店內是嘈雜的,唯有這相鄰的兩桌是安靜的。
其中一桌是位神色冷漠的黑衣男子,衣服上繡著鎏金紋路,氣質絕塵,光是看起來就讓人望而生畏。
而坐在另一桌上的是位容貌昳麗的紅衣男子,他此時單手撐著頭,明目張膽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那位黑衣男子。
還從未這樣看過荀澤。
是啊,這人從前是身份顯赫的太子殿下,如今更是權勢滔天的帝王,像自己這般的人如何能有機會去直視呢
而被打量的人又怎會察覺不到呢
荀澤擰起了眉頭,一個冷眼橫掃過去,那人反而勾起個笑,紅衣映著紅唇,像個妖精。
“這位公子好生英俊,敢問是何名姓”
那帶著笑的唇開開合合發出聲音。
寧絨這話一出,荀澤臉色更加不好了,理都沒理他。
他起身走到荀澤旁邊坐在了對面,笑問“公子為何不說話難不成是害羞了”
此話實在假得很,荀澤面上分明是不耐煩至極的模樣,哪來的害羞
寧絨可不管荀澤是何表情,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動一點的話只能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如今荀澤雖心生不悅,但他是微服出行的,不欲與百姓起爭執,也便沒有說話。
他扭過頭喝了口茶水。
寧絨看到荀澤的反應后笑出了聲,他想,這若是在京中自己怕是要被拉下去打上幾十板子了。
不過現下這人肯定不會治自己的罪就是了,更何況現在自己只是寧絨而已。
他繼續張口“公子,在下寧絨,姑蘇人氏,特來金陵賞這七夕燈會,誰成想竟能碰到了公子,這莫非就是緣分不如今晚你我同游燈會,也算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