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與荀澤出宮回來后,宋景留意了兩天司苑局負責采買的人,三不五時地讓人給他捎些宮外的吃食。
他每次都會列出許多,其中有幾家是固定的,比如城北的醬牛肉、阿榮食鋪的燒雞、姚記的糕點。
正用著半截午膳,宋景要的東西送來了,他給送東西的兩個小公公打發了些賞銀,讓雙喜將燒雞放下,其他的拿進屋里。
送來時他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燒雞只吃了個雞腿,吃完他在院里散步。
宮中有片足以泛舟的湖,湖旁山石環繞,水榭歌臺更是布置巧妙。
現下天已入秋,成片的綠色染上紅黃,是任憑畫師如何去調,也調不出的絢爛。
泠音殿側后方就是花園,站在門口只需往那個方向一望就能看到美景,但宋景不愿也不敢去看。
每每看到那邊,都會讓他想起在承安殿罰跪的那個下午。
宋景從未去花園閑逛,只有過兩次經過。
一次是去承安殿,一次是從承安殿回來。
除去這兩次,宋景平時的活動范圍只在泠音殿。
此時他在泠音殿轉了幾圈,又給他前幾日栽的一盆花澆了水,這才回屋。
方才司苑局送來的那些東西是放在外殿的桌上的,宋景進去后并沒有過去看,而是直接去了寢室。
他昨夜睡得本身就晚,又帶著心事,驚醒多次,起來后還被荀澤折騰了一上午,此時是得歇一歇了。
宋景睡了一個時辰,醒來后他邊伸著懶腰邊對外面候著的人道“將中午送來的點心和茶餅拿來。”
“是。”
一位宮人將東西放到屋里的桌上,宋景擺擺手讓那人下去了。
宋景坐在桌邊,先是將茶餅拆出來掰了掰放進茶杯中,拿起熱水緩緩淋上去。
接著,他打開了放著糕點的提籃,里面是滿滿當當的各式糕點,又因為趕上中秋,里面還有幾塊月餅。
宋景拿出一塊兒月餅咬了口,棗泥餡的,說實話并不算多么好吃。
他將月餅吃完又拿起一塊蓮花酥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吃,而是雙手一掰,將蓮花酥掰開了。
嫩粉的外皮、暗紅的餡料,餡料中間夾著一張紙條。
他將紙條抽出來,展開,紙上是言喜的字跡。
言喜在外行走了幾天,查到那扳指是京郊一個鎮子上某戶人家的傳家物,那家曾有個在京中學醫的兒子,十五年前死了,兒子死后,全家人就搬走了。
只有短短幾行字,卻令宋景揚起了唇角。
宋敘難不成是那個大夫的
這事實在好笑。
宋景將紙條處理好,又擬了一張下次需要的東西的單子。
吉祥果表示平安,海棠糕則是緊急,言喜那邊也會每次都在送回的點心里夾帶一張紙條,說一說宮外的事。
宋景沒寫海棠糕,只在一堆糕點中加入了兩塊吉祥果。
他前幾日都是要的四五塊,今日只寫了兩塊。
寫好單子后他走出了房間,讓雙喜將單子送去了司苑局。
宮中的日子十分乏味。
進宮前宋景常在街上轉悠,聽書賞曲,他也有幾個狐朋狗友,宋景會跟他們湊在一起喝喝酒。
倒不是說多好的朋友,于宋景來說就是打發時間的伴罷了。
而現在,他只能望著紅墻上的鳥雀發呆。
他不喜歡看書,他連學堂都沒去過,只是小時候跟著樓里幾個讀過書的姨姨識過幾個字。
宋景在他娘的督促下背過幾本啟蒙的書,但背的那些東西他也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跟著學過舞蹈和七弦琴,但其實也都是好奇,湊在一旁學了些皮毛而已。
若說他有什么是很感興趣、很喜歡的,除去荀澤,那就是聞香。
雖然他不會調香,但他喜歡聞,也對各種新奇的香感興趣。
宋景小時候很想開一間香鋪,這樣每天都可以聞到各種香氣。
奈何如今只有宮中這幾樣香,雖說都是頂好的,但聞多了也會膩,他以往也是這樣,一樣香他用久了就會膩。
只有那一味龍涎香,是宋景聞不膩的。
午后的陽光很愜意,宋景將躺椅搬到外面,又在一旁放了張小桌,桌上有盆新栽的花,還有一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