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后面半句,他有意壓低了音量。
被叫“周二少”的男人毫不留情抬手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也壓低了音量從牙縫里往外擠字“我要個你們剛剛不是才說完,聞老師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話是這么說沒錯,”另一人接過話頭,故意慫恿,“可周二少你不是也說了,少爺你不慫的嗎不慫還不上”
“就是,不慫還不上”
“不慫還不上”
“不慫還”
其他人立刻都跟著當復讀機。
此時的沙龍室比之前還要安靜,聞清臨把他們的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只再次端起白瓷杯,將剩余的小半杯茶一飲而盡,之后便準備轉身離開。
可他才剛剛放下手中瓷杯,杯底與桌面磕出輕微一聲響動,抬眼,就見那位“周二少”或許是終于受不住慫恿了,抬步走了過來。
聞清臨薄唇微動,不過在他開口前,“周二少”就清了清嗓,搶先遞出了準備好的說辭“剛剛剛剛聽了聞老師關于山水畫的講解,我是真覺得獲益匪淺,也很感興趣,不知道聞老師是否愿意賞臉和我一起吃個午餐,再多聊一聊山水畫”
“他是真感興趣,我能作證”
“我也能”
“對對對,他之前一直聽得可認真了”
狐朋狗友們立刻都出聲給“周二少”“應援”。
“不了,”可聞清臨不閃不避迎上對面人的眼睛,對那雙眼中近乎露骨的癡迷視若無睹,拒絕得直白干脆,“中午要和我先生一起吃午餐。”
從始至終,他眸底都沒有過分毫波動。
聞清臨話音落下,或許是被那直截了當的“我先生”三個字震到了,整個沙龍室都驀然一靜。
片刻后,“周二少”才硬著頭皮留下句“那以后有機會再見”,又和童檸匆匆打了個招呼,便先一步轉身溜得飛快。
看他溜了,他的狐朋狗友們互相對視一眼,也都不再多話,快步跟了出去。
沙龍室里終于只剩下了聞清臨和童檸兩個人。
等看不到人影了,童檸翻了個白眼,語氣嘲諷“到高中畢業都還只會畫王八的人,現在說什么對山水畫獲益匪淺很感興趣,別太離譜了好嗎”
顯然,童檸和那“周二少”還有他的狐朋狗友們本就認識。
海城所謂的上流圈其實也就這么大,童檸是少爺黨中的一員,剛那群紈绔也一樣,他們基本都是從幼兒園到高中都同校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聞清臨不以為意。
童檸看著聞清臨,“嘖”了一聲“我就說咯,你這樣的就是真禍水,還是男女都禍的那種”
即便因為聞清臨過于清冷淡漠的氣質,一直以來絕大多數人對他的態度確實都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都很有分寸,但還是偶有像剛剛那位“周二少”一樣,一被慫恿就拎不清的“孤勇者”甚至明知道聞清臨已經結婚了,竟都還賊心不死。
聞清臨聽笑了“你這句話都講了十年了,就沒個新詞嗎”
從兩人最初在大學同住一個宿舍起,沒過多久,童檸就時常這樣感慨了。
可這次,童檸竟還真有了新詞
“我早就想說了,“想到聞清臨剛剛那句“不顧他人死活”的“我先生”,童檸略微提高了音量,匪夷所思,“我以為你還會禍很多年的,可你怎么就突然英年閃婚了還是和沈渟淵那種人”
童檸現在都還清楚記得自己一個月前,乍然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震驚得當場失手摔碎了一個他爺爺很寶貝的古董筆筒,因此還被他爺爺念叨了好久
話題忽然轉到了自己的婚姻問題上,聞清臨微挑了挑眉,輕笑反問“哪種人你覺得沈渟淵哪里不好嗎”
童檸默了一瞬,表情古怪“哪里都好。”
這可并不是他在說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