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奚關緊水龍頭,周圍靜悄悄的。
月光從簾子縫隙躍上窗臺,他走進臥室,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了。
時間正好是九點過一刻,陳京奚輕輕地拉上被子。
躺下去后,他什么都思考不了,拳擊、學校、陳啟和都和現在的他無關。
身邊的呼吸聲占據了他的大腦全部。
夜深,夏蹤悸醒。他頭疼,喉嚨渴得難受,使不上力氣。
客廳里有退燒藥,他費勁爬下床,在站起身的那刻天地翻轉,暈暈的,還摔得屁股疼。
房間里的動靜驚醒了另一個人。
旁邊的位置空了,陳京奚立刻開了燈察看情況。
搭在床沿邊的被單一角,半蓋住了絨絨的黑發,紊亂不平的呼吸聲驅動著陳京奚越過床,撥開連同主人一齊跌下的被單,“怎么了”
即便是在暖色燈光下,依舊能看出夏蹤臉色的蒼白,他的額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眼睛,鼻子,還有喉結那塊,紅得特別明顯。
夏蹤半睜開眼,沒看清人,委屈先涌上來了,“我好渴,你為什么不幫我倒水”
陳京奚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取了床頭柜上的水給他,“你身上很燙,我們去醫院。”
過來他家的路上,就有一家24小時值班的社區醫院。
冰涼的水沒能緩解夏蹤喉嚨的灼燒感,他喝完了還是難受。
“我不去醫院,家里有退燒藥。”
“在哪兒”
“最左邊的電視柜就有。”
陳京奚翻出了退燒藥和溫度計,給正哼哼唧唧的人測了體溫。
“392”他皺眉,“去醫院看看。”
“我不去。”
夏蹤還是要水,陳京奚又去給他倒了一杯。他自己沒怎么生病過,關于發燒的記憶基本為零。
陳京奚不能確定這個脆弱的小家伙會不會在退燒藥藥效發作之前被燒傻。
果然還是去打針比較快吧。
晚上涼,夏蹤身上的睡衣是夏季穿的,很薄。
陳京奚拉開衣柜,里面被塞得滿滿當當,好多衣服在打開的瞬間掉了出來。
他顧不上收拾,揀了件連帽衫。
“我真的不去醫院。”
“為什么不去,醫院多好,”陳京奚給他拉上拉鏈,不怎么習慣地哄著,“有溫柔的護士姐姐給你打針,打完針病就好了。”
“我不要打針。”
陳京奚蓋上他的帽子,“去了再說。”
“那你要背我嗎”
在考慮要不要和把他舅舅叫起來一起去醫院的陳京奚呼吸一滯,靠著床沿坐下的人淚蒙蒙的,鼻子尖嫣紅,像被欺負了一樣。
他喉結滾動,等反應過來陳京奚馬上唾棄自己。
“我背。”
他半蹲下,溫溫熱熱的人熟練地扒上他的肩。
看樣子是很習慣生病被人背著了。
陳京奚帶著生病的人出門,以防萬一留下張字條。
現在是凌晨三點多,他想先把快燒迷糊的夏蹤送到醫院打退燒針,之后再回去一趟告訴夏蹤舅舅。
夜深人靜,街道空蕩。陳京奚踩過一張散落在地上的傳單,在腦海里回想醫院的具體位置。
明亮的紅十字燈減輕了他的壓力,背上的人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毫無戒備。
“三十九度五,吃退燒藥了嗎”做完常規檢查,值夜班的醫生問夏蹤。
“吃了。”站在旁邊的陳京奚直接替他回答。
“什么時候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