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溦與崔守義等人,在外面等了莫約兩盞茶的時間,方才見沈逍走了出來。
崔守義迎了上去,“太史令。”
他雖好奇沈逍問了錢九什么,卻也不敢打探,只請示道“下官即刻就去提審錢九”
“不必了。”
沈逍面色微微泛冷,“錢九已經死了。死前在供詞上畫了押。”
扶熒上前,將一頁紙遞給崔守義。
崔守義一臉驚愕,接過紙,“這”
他來不及去思考錢九為何突然暴斃,想到嫌犯未經提審就死了,雖有畫過押的供詞,但萬一刑部較起勁來,豈不是又要刁難大理寺
沈逍仿佛看透了崔守義的心思,淡聲道“人是我審的,你報與刑部便是。”
說完,抬步徑直離去。
崔守義領悟著沈逍的言外之意,待回過味來,暗自長松了一口氣。
朝中太后黨和新黨再如何相斗,都決計不敢牽連到玄天宮。有了太史令這句話,刑部張尚書自是不敢把案子再打回來了
一旁的洛溦見沈逍離開,知道自己必須隨他一起離開大理寺,才算徹底逃離危難,只得厚著臉皮也跟了過去,亦步亦趨地追在他和扶熒的身后。
沈逍身份貴重,一路而出,戍衛皆后退行禮,自是不敢阻攔盤問。
誰知剛走到松柏庭院,卻見盡頭處,蕭佑跟幾名官員談笑著穿廊而入。
蕭佑適才尋不見了洛溦,親自跑了趟司正廳,一問之下,這才知曉她竟是跟著沈逍去了重犯刑訊室,不覺心中好奇更盛,遂又找了過來,豈知路上卻遇到幾名聞風前來拜見的官員,知蕭佑性情隨意好說話,忙不迭地巴結寒暄,又耽誤下不少時間。
洛溦遠遠瞧見蕭佑,頭皮發緊,追到沈逍身側,壓著聲道
“穎川王殿下他一直追問我的身份,問我是不是早就認識太史令”
這下要是迎頭撞見,又恰逢她跟沈逍在一起,不知道那個花狐貍還會怎么瞎起疑。
沈逍停住腳步,沒說話。
此時天色已近全暗,洛溦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朝沈逍望去。
不知是不是廊下風燈燈火的緣故,他的臉色看上去竟有些異樣的蒼白。
沈逍偏過頭,眉頭緊蹙,失去血色的雙唇微微翕合一瞬
“扶熒。”
扶熒甩出兩枚鐵刺,打滅風燈,令得光線驟然暗了下來。
沈逍伸出手,扯住洛溦肩頭的披帛,猛地用力,帶她退進了階下的側巷。
洛溦感覺到沈逍的手指絞進自己的披帛,高高地提拎著,顯然是竭力不愿觸碰到她。
她有些窘迫,掙脫開來,見兩人已經退進了一條偏僻無人的陰暗窄巷,挪開一步,低聲道
“我自己能走的。”
黑暗中,沈逍卻仿佛因為剛才的動作而用盡了力氣,驀地撐靠到石墻上,頹頹如玉山將傾,抑制著逐漸紊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