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算是你幸運,遇到了我這樣的人間清醒。
她搖了搖頭,閃身進了別墅一樓的健身房,做了會兒簡單的活動拉伸后,洗了個澡,又將長長的卷發吹干盤起。
鏡子里的女人素顏干凈,低頭選了一副眼鏡戴上,遮了那上挑勾人的狐貍眼,軟綿媚嫵的笑意也被眼鏡的銀色細框禁錮起來,人霎時變得理智沉穩許多。
ok的啦,像個醫生的樣子就好,她可不想再承受病人質疑打量的眼光了。
她穿一件高領黑色針織打底,遮住了脖頸上的粉紅印記,套一件利落風衣出了門。
今天上海國際賽車場有一場賽事,他們醫院作為定點救援醫院之一,派出了一個工作人員當志愿者,現場支援。
說是志愿者,實則可以算是幸運兒。因為現場就有醫療急救中心,甚至還有兩架航空救援直升機保駕護航,說白了還是因為老陶看出她這幾天情緒不高,賞她一張門票去放松一天,轉換轉換心情。
她理智上很想拒絕。放松這一天,不知道后面要多少天才能補上這缺口呢。
但感情上她沒法拒絕,她真的覺得挺累的。
哪怕能逃離一瞬也是好的,她想。
許馥車開得挺慢,還略略降下了車窗,呼吸著新鮮空氣。
深秋的上海格外有味道,梧桐樹葉隨微風飄曳,與陽光戲耍,在老洋房與柏油路上繪下斑駁油畫。
她恍惚間發現,好像自從高中畢業選擇直博后,她就沒有這個時間段上過街了。
這八年活得太過于煎熬掙扎,求學之路猶如滾燙烙鐵一般鮮明,讓高中以前的那些平淡時日通通變得模糊,明明是從小成長的城市,卻安靜得有種久違的陌生感。
直到進了人聲鼎沸的賽車場,她才涌出了些熟悉感。
因為醫院里也一樣,永遠吵吵嚷嚷,從不缺乏高昂飽滿的情緒。
她來得晚了些,前面的開幕活動都沒看到,進場時評論員已經在激情澎湃地介紹選手,“他八歲接觸卡丁車,短短三年里就包攬全國卡丁車錦標賽的大小獎項”
許馥冷著臉裹緊風衣,悶頭往貴賓席上走。
評論員顯然還沒來得及感動別人,先感動了自己,介紹抑揚頓挫起來,似乎馬上要潸然淚下了,“十二歲那年,他遠赴美國留學,斬獲全美錦標賽、全英錦標賽、歐洲錦標賽等大小賽事的冠軍”
手機在許馥兜里震動起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接了,“時零”
不是剛分開嗎,怎么這么快又來了電話
難道不明白愛要堅持半糖主義,若有似無的甜,才不會覺得膩
反正她是膩了。回了國工作翻了一番,睡眠時間也就變得格外寶貴。
擾人清夢的男人留不得。
“就在去年,他獲得了f2生涯首個正賽冠軍這意味著他極有可能將五星紅旗帶進f1的圍場”評論員終于將情緒推至了巔峰,“他,就是天才車手”
太吵了。這評論員也太激動了些,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許馥蹙著眉,將手機貼得更緊了些,另一只手堵上了耳朵,問,“喂”
“馥馥,向后看。”陸時零的嗓音從音筒傳出,帶著些驚喜的笑意。
評論員話音也終于跟著落下,大屏幕直直打在賽場中心那個一身紅白賽車服的男人身上。
他大小賽事經驗豐富,慣會耍帥,此刻卻夾著個頭盔,怔忡地盯著上方貴賓席的方向,一時忘記對攝像機點頭示意。
許馥已經轉過身子,看到陸時零身旁跟了個娃娃臉女孩,兩人正款款向她的方向走來,西裝配白裙,一股金童玉女的即視感撲面而來。
呦,送上門來的分手套餐啊。
她揚揚手機,溫聲笑道,“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