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聞也眨眨眼睛,懷疑自己在做夢。
她不是今晚有約嗎
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許馥一只手指抵在唇邊,笑意淌在梨渦里,疑問句中帶著些自然而然的撒嬌之意,“為我保密”
陳聞也關上了那鐵門。
他走近許馥,站在了上風口為她擋風,問,“冷不冷”
顯然是冷的。
她的鼻尖發紅,捻著煙的指尖也發紅,卻輕聲道,“你擋著風,就不太冷了。”
陳聞也心弦被她一句簡單的話語撥亂,呼吸一滯,低頭望向她。
醫院天臺被鐵絲網高高地圍起來,她透過那細窄的網格往外望著遠方,眼神沒有焦點,像是正在跑神,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么。
各種各樣的男人都曾向她花樣百出的示好,她卻一直對這樣的示好很敏感,從不曾讓自己習慣或麻木,也從不曾作為自己嬌縱或炫耀的資本。
但卻習慣于若無其事地接受,以及,巧妙隨意地挑逗男人。
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如同呼吸一樣簡單自然,從來不用思考,也不經大腦。
一句無關緊要的話罷了,更不值得她費心去記得。
陳聞也不作聲,她卻回了神,晃晃手里的煙,問,“抽嗎”
“不抽。”
“那挺好。”她淡淡道,又笑,“不過就算抽,我也不能給你遞。你是病人。”
“出什么事了”陳聞也問。
她反應好似慢了一拍,“什么事”
“我說你。”陳聞也頓了頓,音調放的輕緩,“今天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事啊。今晚夜色很美,上來賞月。”
陳聞也深吸一口氣,換個問法,“你的病人呢都還好嗎”
冗長的沉默過去,她終于開口,聲音輕飄,“不大好。”
“有個病人去世了。我剛宣布了她的死亡時間。”她將被風拂亂的發絲別在耳后,出神望著天空,如夢囈般,“你記不記得我奶奶去世的時候”
“記得。”他說。
怎么會不記得。
所有關于她的事情,他都記得的很深刻。
所以才會每晚都來天臺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在最沒有希望的今天,碰了個正著。
“我當時恨透那些醫生,覺得他們沒什么用,還大放厥詞,說未來我會成為一個有用的醫生。”她自嘲地笑,“我怎么敢說那樣的胡話”
陳聞也笑笑,回憶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黑夜讓他整個人都松散了一些,“你什么話不敢說你說過的胡話也太多了偏偏這一句不是。”
他逗笑了許馥,讓她想起久遠的童年。
小時候她是挺愛胡說八道的,陳聞也那時候又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兒,她三言兩語就哄得他一愣一愣的,把他所有的零花錢都上供,用來給她買零食了。
她止了笑,清清嗓子,拒絕承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沒和你說過什么胡話吧我都忘了。”
都忘了嗎
陳聞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不過你也應該知道,你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