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那桌子就被陸家輝掀翻了。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溫熱的湯撒了陸時零一頭一臉,順著發梢滴滴答答往下落,他卻在陸家輝怒氣沖天的辱罵中沉默良久,最后低低地笑了起來。
聲音很輕,像自嘲,飄在一片混亂中,讓人聽不清,“可我不想變成你那樣。”
“我想她愛我。”
陸時穎默默站起身的動作一頓,莫名動了些惻隱之心。
但這惻隱之心不足以讓她和陸時零一起,共同承受陸家輝的怒火。
“咳,”陸時穎輕咳一聲,小聲道,“爸,我先去上班了。”
沒想到一句話又戳了陸家輝的肺管子。
“上什么班”陸家輝發起飆來沒完沒了,指著兒子辱罵完后,又把矛頭指向了女兒,“好好的公司不繼承家里缺你去當一個小破醫生”
“哎,有什么火沖我發,”陸時零道,他唇角勾起,嗓音混了酒,有些沙啞,“人家可沒惹你。怎么發火都沒個準頭的,還傷及無辜”
陸時穎簡直無語。
這個蠢哥,今天真是喝大了,腦子迷糊,智商也跟著喝沒了。
陸家輝被火上添油,今天不斷被挑釁,他簡直暴跳如雷,指著一對兒女大發雷霆。
陸時零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于是和陸時穎一起,兩人都閉口不言,靜待這場風波過去。
等陸家輝惱怒地摔上門走掉后,陸時穎才嘆一口氣,磨磨唧唧給陸時零遞上條毛巾。
“不好意思啊,”陸時零把那毛巾往頭上一蓋,混亂地揉著,“剛腦子不清醒,多說了一句,不小心把你拉下水了。”
“算了,我也不是沒把你拉下水過,”陸時穎勉強接受他的道歉,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對了,你前女友,是叫許馥嗎”
陸時零把毛巾拿掉,怔怔地睜大雙眼,被湯染了的發絲凌亂,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你怎么知道”
“我輪轉到她們科室了,”陸時穎無語地撇撇嘴,她就知道她這個爛哥,從來沒關心過她的工作,“我和她一個醫院。和閔醫院,你不會不知道吧”
不知道也不奇怪。
當時她想學醫,陸時零可是第一個跳起來反對,認為她是在逃避繼承家產的責任,不想管事兒。
這么說來倒也沒錯啦,繼承公司實在是個麻煩活兒,他們兩個從小你就推我我推你,誰都想當個只拿錢不操心的紈绔。
現在她分了股份,美美地撤退,留下陸時零一人單打獨斗,她定時拿著豐厚的分紅,多少也覺得對不起他。
陸時零沉默了一會兒,道,“晚上我接你。”
“你這酒晚上能醒”陸時穎很是無語,“你可不要這樣來接我,很招人煩,我會很丟人。”
陸時零沉默半晌,才道,“你說得對。”
陸時穎
他們不是天天都這樣聊天嗎
陸時零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玻璃心了
“你”她有點艱難地問,“你有什么打算”
陸時零低下頭,像極了一條喪家犬,半晌才問,“你有什么建議”
陸時穎眼角抽動。
很好,竟然也沒什么打算,在這兒純自怨自艾,還想空手套白狼是吧
“如果你真的想復合的話,”她難得善心大發,多管了一句閑事,“建議你真誠。”
陸時零瞇起眸子,不太確切地反問,“真誠”
“對。”陸時穎點點頭,“人和人的交往不就是這樣的么虛偽的人總是不受歡迎,再多費盡心力的招數,都會被人識破,根本抵不過簡單的真誠。”
“難過就是難過,喜愛就是喜愛,窘迫就是窘迫真誠的人,才會得到他人的真心對待。”
這兩個字好像不在陸時零的字典里。
他被酒精蒙蔽的大腦緩慢思考,“那你覺得我真誠嗎”
“你很不真誠。”陸時穎搖頭,肯定又誠懇地道,“簡直超級差勁。”
末了又補充一句,“說實話,我覺得復合也沒戲。你不死心的話,就找個什么契機,努力先從朋友做起吧。”
陸時零
謝謝,妹妹,你確實很真誠。
手機在桌子上一直震動。
陳聞也看了眼,確認不是許馥的消息,于是置之不理,在心里繼續默數著數字,直到數到三百,才放下了啞鈴。
他用毛巾擦了把汗,去洗浴間沖了個澡,才拿起手機。
范子明老板,這批超跑測試又失敗了。
范子明正在檢測問題出在了哪里,有新消息再和你匯報。
陳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