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然沒有同楚家人提起過林中之事,又或者是忠毅侯壓根就沒想著要給她這個外甥女出頭,否則還豈能容他蹦跶到今日
到底是個閨閣女兒家,沒有經歷過多少風浪,嚇一嚇,唬一唬,便能服服帖帖了。
眼看著她如此沒了根骨,王順良愈發想要再踩上兩腳。
“方才被京中百姓人人喊打的情景,還沒能讓你明白么
你如今已聲名狼藉,若還在楚家住下去,受你牽連的何止是你舅父你那些個表哥表姐更加不會好過到哪里去。旁人定會以為你也與楚文昌有染,他還娶得到妻么你表姐與那般要好,她還嫁得出去么
看在與你訂親一場的份上,我還是奉勸你一句,還是早日離開楚家,莫要讓他們闔家都為你的名聲陪葬”
陽光順著棱形琉璃色的窗欞灑下,將屋內那塊偌大的黃銅鏡照的爍躍幾下,而王順良那張陰鷙且丑惡的嘴臉,在鏡中愈發畸變扭曲,宛若張牙舞爪的惡魔。
“你可知你這輩子最好的命是什么那便是遠離京城,去偏遠邊陲小鎮,尋個從未聽說過這些傳聞的憨傻武夫成親,這于你,于我,于尤楚兩家,都是幸事”
這些話如蝎子的尾后毒針,一下下扎在尤妲窈的心頭。
她悲忿到渾身都開始微微發抖,烏羽般的眼睫也顫動不止,眸光猩紅望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憑什么
憑什么作倀者富貴無極
而身弱者卻注定潦倒一生
此時門外隱隱傳來陣喧嘩聲。
這好像個信號,使得王順良愈發興奮,他黃銅鏡中的那張臉,愈發得意叫囂著。
“你可知我走得最妙,最讓你翻不了身的是哪一著那便是冤污與你有私的對象,僅是個下人。你勾誘的不是什么皇親貴戚,魅惑的也不是什么世家勛爵,而僅僅是個身份低微,粗鄙不堪的小廝。
只這一點,便讓全京城的百姓都覺得你不挑不揀,饑不擇食,人人都可染指,人人都可一親芳澤”
“拜高踩低這就是人性。
試問那日站在你床榻邊的不是個小廝,是家風清正的世家子弟,是權柄在握的攝政王,是至高無上的皇上,那些人還敢如此怠慢貶低你么
可若你有那樣的心機,便不是尤妲窈了,你雖有這樣的本錢,可最做不來的,便是魅寵惑人那一套。”
王順良梟笑幾聲,附身貼近,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臉,
“所以認命吧。
趕緊離開京城,隱姓埋名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門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陣腳步聲也由遠而近。
這一切好似都在王順良的意料之中,他唇角向上勾了勾,將話說完之后,一個翻身就又攀出了窗外。
“窈兒,窈兒,你快出來。”
門外傳來楚瀟瀟焦急的呼喊聲。
尤妲窈從桌上掙扎爬了起來,胡亂抓了條巾帕,遮掩住了脖上被掐出的紅印,緊而開門,嘶著嗓子問,“瀟表姐,可是出了何事”
楚瀟瀟并未發現她的異常,只急得一把抓過她的手腕,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云裳閣外忽然聚集了許多地痞流氓,看樣子似是沖你來的。
店中的小廝另安排了輛馬車,讓我們從后門走,快,快些,若是再晚,便只能被圍堵在此處,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