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真突然將頭枕到她大腿上的動作,把飛鳥嚇了一跳。
但對方是個傷員,還是因為幫她才受傷的,而且看起來確實非常疲憊的模樣,又被她請求要陪著她做數獨,還幫她計數,所以,飛鳥只是略微僵了僵,并沒有拒絕他的這個行為。
這種程度的靠近,應該算是在正常朋友的范圍吧。
跟白蘭那個臉皮厚的家伙比起來實在好太多了。
枕在她大腿上的炎真學弟蒼白著臉色,用有些不安的眼神看著她
“對不起,學姐,我的頭實在有點暈這樣可以么”
“可以的,沒關系。”
飛鳥立即放下了她心中的那點不對勁,沒忍住還摸了摸學弟的紅色頭發,手感十分柔軟。
摸起來比沢田的頭發少了一些蓬松,多了一些順滑。
學弟這幅模樣,她根本不忍心讓他幫自己計時了,直接讓人工智能管家幫忙,開始專心致志做數獨。
炎真找的這個數據合集確實比她之前玩的那些更有難度,不過也僅僅是有點難度而已,飛鳥基本上掃兩遍,就能直接將答案填出來。
每做完一頁,飛鳥就會忍著得意的心情,把自己的成果給炎真看,然后就會收到學弟非常認真的夸贊。
這是這幾天反復經歷同一天的飛鳥,最開心和放松的一段時間。
枕在她腿上的紅發青年就像是一只露出肚皮的小刺猬,一直都在用那種信任、依賴、脆弱而憂郁的眼光凝視著她。
這樣毫無攻擊性的目光讓飛鳥冷漠的心臟也柔軟了下來,她總是忍不住像撫摸寵物那般撫摸他的頭發,然后又覺得這種想法對學弟并不尊重,于是克制著自己收回手。
“學姐。”
青年突然輕聲開口,紅色四芒星的眼中映照出她的倒影。
“拜托了,可以再多摸摸我的頭嗎”
誒竟然還有這種要求
飛鳥猶豫著伸出手掌,五指插入他的發中,從發根處輕撫而過,低聲詢問“是這樣嗎”
“嗯,我喜歡被撫摸頭發的觸感。”
飛鳥第一次聽炎真說起他喜歡什么。
“很小的時候,每次睡覺之前,媽媽總是會這么撫摸著我的頭發,哄我入睡。”
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眉頭卻緊皺著,眼中閃爍著懷念的淚光。
“這樣安心而幸福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
飛鳥給他摸頭的動作微微僵了僵。
她想起來了。
西蒙家族曾經慘遭滅族的“血洪水”事件中,炎真的父親,也就是西蒙家族的第九代首領,以及他的母親和妹妹,還有所有的族人,都死掉了。
古里炎真是那起慘案的唯一幸存者。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飛鳥有些無措。
“不用說對不起,應該道歉的人是我。讓學姐看到了這樣的我,還被我的負面情緒所困擾,真的非常抱歉。”
他的眼睫顫動著,聲音就像是空中即將被戳破的泡沫,顫抖而脆弱。
“我現在,其實,感覺非常非常幸福。”
“”
“學姐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太陽,一直都在感染著我,溫暖著我,帶給我力量。”
他露出微笑。
“我知道,太靠近太陽會被灼傷,而想把太陽留在自己身邊,變成只屬于自己的存在,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昨晚的事情,讓我還是忍不住開始奢望,不是作為將你留在身邊的我,而是變成留在你身邊的我。”
他的眉頭顫抖著,聲音中壓抑著痛苦和掙扎。
“可是,這樣一無是處、笨拙又失敗的我,真的可以嗎”
飛鳥還是第一次聽炎真對自己說這么多的話。
她沒想到自己在他心中這么重要。
“炎真,”她又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溫柔又冷淡,“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選擇陪在任何人身邊。”
“我也是。”
“我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向他人袒露自己的內心。
“如果只是追逐他人的腳步,那你或許永遠都無法真正擁有你想要的東西。”
她想勸他放棄。
“比起留在我身邊,你或許應該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青年開口“什么才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對我來說,追求絕對的真理和理性,探索整個世界的奧秘,就是我所存在的意義。”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