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云板敲響了四下。
江洛連忙起身穿衣,甘梨跑進來“已經叫人去打聽了”
冬萱忙拿了孝服出來,問“現在穿還是”
云板四下,必是太太歿了,可還沒有實信就穿孝服,又有些咒太太的意思。
聽著正院傳來的哭聲,江洛讓她們先給她梳頭“等消息。”
發髻盤好,果然有丫頭來報“太太歿了,老爺讓姨娘和魏姨娘速去主持內事。”
江洛三兩下穿好衣服,先到碧荷院與魏丹煙會和。
魏丹煙早在院門等她,兩人一起來正院。
大姑娘已經哭得暈了過去,老爺正請大夫診治
,兩人只好先避開。
魏丹煙問江洛“大姑娘這樣,必得有人隨身照顧著,老爺才能安心。你看你是”
江洛也想到了,忙說“太太喪禮這樣的大事,還是得有你主持,若老爺放心,我去陪著大姑娘吧。”
這兩件差事都不簡單,風險也都很大。但相比之下,起碼有原著做依據,她相信黛玉可以挺過賈敏的喪禮。
而賈敏的喪事哪里出了差錯,魏丹煙身上有賈敏的舊情面在,不會有事,可若是她
魏丹煙擦掉眼淚,對她的選擇表示理解,還說“一會我和老爺說。”
江洛忙道“多謝你。”
她和林如海說要照顧黛玉,難免有逃避賈敏喪禮、躲清閑的嫌疑,魏丹煙說便無妨了。
這個情分她要記得。
魏丹煙嘆氣“我就仗著比你年長,多說幾句,不是要趁機教導壓服你太太的喪禮不輕省,看護大姑娘也不容易,你萬萬不要覺得差事輕就懈怠了,咱們平平安安過這一關。”
江洛忙說“你和老爺說已是在幫我,我若還把你往壞里想,那也不算人了。你放心,我便是虧著自己,也不敢松懈大姑娘的事。”
魏丹煙把手里潮濕的帕子折了折“其實,我還以為你不會選照顧大姑娘。”
江洛“這怎么說”
魏丹煙有點高興,但沒笑出來,只平靜說道“我怕你爭著要辦太太的喪禮,以此攬權弄權,那就是我看錯人了。”
幸好,她沒看錯,太太也沒有。
她握了握帕子,松開,拍了拍江洛的手“是我把你往壞里想了。”
江洛品著她話里的意思,也低聲道“其實我只是怕擔責任,想躲清閑。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魏丹煙只說“君子論跡不論心。”
江洛想說她還遠遠算不上君子,只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小人,便看見東廂房那邊管家送大夫出來。
兩人忙止了話過去。
林黛玉在自己床上睡著,細弱的眉頭皺起來。林如海坐在女兒床邊,神情是江洛沒見過的頹喪消沉。
魏丹煙輕聲勸道“太太的身后事未完,大姑娘也還年幼,家里上上下下都等著老爺的話,萬望老爺珍重己身,這里便交由江姨娘吧。”
“也好”林如海撐著額頭站起來,停在江洛身前三四步遠,“玉兒一向和你不錯,你看護著我放心。”
江洛只能答應著“妾身一定盡心。”
她去年十月就不上學了,從那之后跟黛玉一個月也見不了兩回,怎么在林如海這還是“一向和她好”呢。
林如海如游魂一般出了屋子,魏丹煙也出去辦理事務。看黛玉睡得還好,江洛便輕輕掩上臥房門出來,和王嬤嬤要了黛玉的藥方脈案,又將黛玉一日睡多久,吃多少飯這些事問明白。
雖然和王嬤嬤有過八個月一起去學堂的經歷,但林如海把黛玉交給她,王嬤嬤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
子。
江洛當然能察覺到王嬤嬤在暗中審視她,但她不是很在乎,也沒覺得被冒犯。
老員工對空降領導能否勝任核心項目的合理懷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