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鳳釵精致華美,垂下來的珍珠顆顆光澤極亮,鳳身、鳳尾和翅膀上的點翠活得像鳳凰要飛起來。
江洛當然喜歡
林如海不必丫鬟動手,自己執梳替江洛挽發。
他挽發的手藝竟然很好,一個靈蛇髻盤得一絲不亂。發髻正中簪那支點翠鳳釵,知道她不喜發飾累贅,余下只在發髻一側用了兩根紅珊瑚金簪和一支珍珠步搖,發髻另一邊則簪上了園中新開的月季。
大朵粉白月季簇擁在烏發間,與鏡中的人相映生輝。
林如海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又親自給她挑衣服。
顧著江洛的喜好,他只挑一件茜紅裹胸,是全身上下最艷麗的顏色,余下碧青曳地百裥裙,珍珠黃上衣,月白披帛,一色清爽,又不過分素淡。最后,他又從自己腰間摘下一個白玉鏤空竹節佩,挽起她垂墜的嫩黃宮絳掛在上面,打了一個同心結。
眉不必濃畫,便如遠山青黛,唇不必細點,已然鮮妍欲滴。
裝辦完心愛的女子,林如海替她拿起珍珠芙蓉團扇,笑道“我送娘子出門。”
江洛再久經情場,也被他這些溫柔小意攪亂了一池春水。
承認自己的動心、喜歡,沒有那么難。
欣賞和幾分喜歡又不是愛。
她捏了捏袖子,側臉一笑“那便有勞官人。”
花園里,魏丹煙四人早便到了。
這是自太太先太太去后,家里第一次鄭重過節,沒人敢松懈,都攢足了精神等老爺來。
老爺昨夜回來便去了芙蓉院,自是人人都已知曉。眼看都過了巳初,老爺和江姨娘還沒來,眾人心中自然各有猜測。
張夏萍等得心焦,又兼不想看到盛霜菊,便在許靜雨耳邊說“她還真敢來不怕老爺見了她生氣,叫她和柳姨娘一個下場么”
許靜雨只是知道自己不得老爺喜歡,便無意爭寵,人又對什么都無可無不可,所以一般的事都不計較,但并不是泥人性子。
她從前服侍魏姨娘,姨娘同她極好,盛霜菊偏幾次給姨娘找麻煩,還敢在姨娘的生日惹事
這兩個月,誰不知道老爺比以往更寵江姨娘十倍,不知哪天可能就把人扶正了,盛霜菊還非要在姨娘的生日喝醉,偏偏得罪的是江姨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幸好江姨娘一向涵養好,明道理,沒遷怒姨娘,不然,看盛霜菊怎么賠罪
兩二年來,她為了大家和睦,一直沒冷落了盛霜菊。從那日起,她也不理她了。今日過來,她只和夏萍一起走,沒叫她,她跟來,路上也沒說一句話。
早早斷了那點子情分也好
是以張夏萍和許靜雨譏諷盛霜菊,她雖按一貫行事,沒有附和,卻也不再為盛霜菊說話了,只道“老爺自來公正,不管怎么,都是她應得的。”
她們說悄悄話時,盛霜菊只在一旁低著頭。
她當然害怕,也覺得后悔。
但她心里也有僥幸
那日被送回去,雖然惹了魏姨娘生氣,靜雨也不理她了,可過后并沒人來罰她。張夏萍只是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罵她,卻也不算過分。更沒人克扣她的用度。
想來她是先太太的人,江姨娘縱然得意,還沒當成太太呢,怎么會動她
魏姨娘也是先太太的人,縱然要討好新太太,想必也不會把先太太的舊人罰了。
不然將來新太太容不下,誰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