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瑜卻覺得,這個杜寧根本沒必要過多在意,在與自己作對的路上,杜寧從未贏過,從前如此,以后也一樣。
楊毅恬沒跟著他們一塊兒,而是糾結地望著杜寧。同寢多年,他看慣了杜寧莫名其妙發火的樣子,可是這般頹然喪氣的模樣,卻從未見過。
楊毅恬有些不知所措:“你還好吧”
杜寧抬頭,眼神從憋屈便成了壓抑,冷冷掃過這個蠢笨不堪的昔日好友,匪夷所思:“我竟會輸給你”
楊毅恬比誰都蠢,成績竟然還能算中下。他這般機靈,為何排名墊底老天不公
楊毅恬小臉一垮。他也是有脾氣的,好心安慰卻被人這樣對待,楊毅恬心里存著氣,瞬間覺得杜寧活該,頭一轉就跑了。
杜寧還在不滿,目光追著那個紅榜,要不,他把這玩意兒給撕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成績。當然,他更不能接受自己輸給楊毅恬;還有那個傅朝瑜,明明成績好卻還藏著掖著,引導自己口出惡言,如今又跑來看他的笑話,真有心機
傅朝瑜要是知道他的腹誹,指不定都氣笑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能有這么深的城府。
這日過后,國子監的監生們都記住了傅朝瑜這個名字。聽說這位雖然家中落魄了,但卻是王大人的關門弟子。還是王大人火眼金睛,成績還未出來就先定下來弟子,實在高明。
另一邊,陳國公府動作迅速,很快便將傅朝瑜的東西送進了琉璃殿。
從前福安跟傅美人想要聯系宮外,何其艱難可國公府一出手,東西說送就送,這便是權勢的好處了。
福安慶幸自己當初奮力一搏。
傅美人從前不知費了多少功夫都沒能將消息遞出去,待娘娘病逝后福安本來都絕望了,然而去年冬日小殿下染上風寒,福安走投無路才又起了聯系傅家的念頭。
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娘娘去世后那些人不再盯著琉璃殿了,他的消息總算是送到了江南。
如今,日子總算是有了指望。
福安公公掂量了一番到手的銀子,上回二十兩碎銀,這回也差不多。他聽說傅家為了救傅老爺幾乎傾家蕩產,雖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但是傅公子瞧著確實拮據。即便日子過得艱難,也沒忘記接濟他們小殿下。到底是血脈親人,小殿下總算是有依靠了,主子在天之靈也得以安息了。
手里有了錢,福安公公這陣子便想著法兒要了不少飯菜投喂小殿下,短短一月功夫,小殿下臉上便長了不少肉了。端著外頭剛送過來肉羹進門,福安公公便輕聲喚了一句:“殿下,用膳吧。”
窗臺邊盤腿坐著的小殿下仿若未聞,一雙漆黑的眼眸專注地盯著畫冊。陽光透過窗欞投進來,半點側臉仿佛浸在日光中,叫福安看得心里一軟。
“殿下,先用晚膳再看吧,時辰還早呢。”
周景淵抿了抿嘴,不舍地合上了畫冊。他其實已經看過一遍了,但是這樣好看的故事,看多少遍都還是喜歡的。這是舅舅親手畫的,周景淵早就不生他舅舅的氣了。
肉羹有些燙,周景淵小口小口地喝著,愉悅地瞇起了眼睛。
見福安滿臉欣慰地看著他,周景淵將他的手往自己嘴上推了推“福安也喝。”
福安一顆心像是泡在了蜜糖里“殿下先喝,肉羹還有很多,管飽,奴才過會兒喝也是一樣的。”
上回圣上給了些賞賜,雖然都是些衣料擺件,沒有實際的大用處,但是膳房的人見狀也不敢再克扣他們的份例了,每日給的羹湯分量都多了許多,兩個人喝綽綽有余。
圣上隨意給了些東西,他們的境況便得得到這樣大的改善,福安可不敢再怠慢圣上了,勸道“殿下最好今兒下午就將這畫冊呈上去送給圣上。舅老爺費盡心思將畫冊先送到小殿下手里,而不是送到御前,就是希望小殿下能借此與圣上親近親近,殿下可不能白費了舅老爺的一番籌謀。”
周景淵撅著嘴,不樂意。父皇上次便搶了他的東西,這次又要拿,他舍不得,況且這是舅舅給自己畫的
福安最知道怎么哄他了,緩緩道“殿下舍不得,可是舅老爺總得出頭不是圣上喜歡這畫冊,對舅老爺說也是好事,這可是難得露臉的機會啊。”
周景淵頓時不哼哼了,嘴巴也不翹了,望著新畫冊有點兒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