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聞迎上前來,說道“七殿下,韓公子,二位辛苦了。快請進來吧。”
敬聞親自引著他們一路進去,侍衛們有侍衛專門的住處,他則一直帶著蘭奕歡和韓直去了護國寺最內層的那一重重禪房,給兩個孩子介紹休息、打坐、祭拜的地方。
同上一世一樣,蘭奕歡和韓直所住的房間距離很遠,蘭奕歡想看著點韓直,便問道“大師,我們兩個能住一個房間嗎”
他說完之后又看了看韓直,韓直一向很聽蘭奕歡的話,見狀便也立刻跟著說“大師,我想跟,七殿下,住一起。”
敬聞大師露出了一點愧疚的神色,說道“這個恐怕不行。你們兩個所住的方位是按照生辰日期推演出來的,如果改了,可能會影響祈福的效果。”
蘭奕歡眨了眨眼睛“大師,可是晚上一個人睡,會怕黑怕鬼。”
童言童語,配上那張小臉蛋,著實可愛,敬聞大師不禁笑了,說道“放心吧,這里是寺廟,即使有鬼,佛祖也會時時處處保佑你們的。”
他彎下腰來,輕輕摸了摸蘭奕歡的頭“七殿下這般漂亮可愛,一定是佛祖最喜歡的孩子,不會有任何東西敢傷害您。”
他的神情溫柔,語氣耐心,很容易就能讓人感覺到親切,可不知道為什么,蘭奕歡那種莫名的厭惡感又上來了。
他總覺得,面前這個僧人不過是在外面披了一張人皮,而在那副皮囊之下,正暗藏著某種十分古怪、詭異的形貌,腐爛著,大笑著。
這種沒來由的聯想讓蘭奕歡的心里很不舒服,他笑了一聲,裝作小男孩調皮鬧著玩的樣子,偏頭避開了敬聞大師的手,躲在韓直身后沖他做了個鬼臉,道“不信。”
敬聞大師也不生氣“再住一陣,七殿下就會相信了。”
他微微地笑著“等到祈福結束,大家共享安樂,一切都會得償所愿。”
就這樣,蘭奕歡和韓直在護國寺住了下來。
如果不提其他的因素,其實對于愛玩的孩子來說,在這里祈福絕對是個美差。
他們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了,讀了一天書之后,回去還得做功課,可在護國寺,只需要早課和晚課跟著和尚們一起念誦經文,剩下的時間都是自由的。
敬聞大師的脾氣非常寬和,蘭奕歡想拽著韓直去哪里玩都不會約束他們。
但蘭奕歡可沒有玩耍的欲望,他只是想探索這個寺廟里的秘密。
當他到
處轉悠著把整個護國寺的地形熟悉了個大概的時候,也又一次看見了他的三哥蘭奕祉。
整整一個上午,蘭奕祉一直在忙忙碌碌地砍柴挑水,就像寺廟里的其他普通的雜役一樣,無論是護國寺里新來的這些人,還是以前一直在此處的僧人和主持,好像根本都不記得他的身份。
蘭奕歡因為比蘭奕祉小著幾歲,幾乎沒有太多對他這個小可憐時期的印象,而更多的記得這個后在朝堂上跟他屢屢作對,翻云覆雨、叱咤風云的樣子,見狀還覺得有點新鮮。
他先在三皇子跟前晃了晃,混了個眼熟,沒有貿然過去說話。
除此之外,蘭奕歡也能看出來,由于皇上這些年來一直在篤信道教,佛教這一邊的發展空間受到了很大的擠壓。
整個護國寺因為他們的到來已經趕工草草修葺一番了,可整體上還依舊是比較破敗的。
就像蘭奕歡住的那處禪房,雖然已經鋪上了他從宮中帶來的厚實被褥,但床鋪卻只有薄薄的一層木板來支撐,晃晃悠悠的,一翻身就嘎吱嘎吱響,和太子那張沉香木的拔步床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對于上輩子真正六歲的我來說,確實好像噩夢一樣吧。”
蘭奕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敢亂動,望著頭頂帳子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