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有想到,如今蘭奕歡的心腸竟然這么硬
她不禁怨恨地看著蘭奕歡,恨聲說道“你可真是”
蘭奕歡笑道“夫人要考慮好對我謾罵的后果啊。”
齊夫人后面的話噎到了喉嚨里說不出來了,怔了一會,抱起桌上的寶匣,硬邦邦地說道“那么臣婦告退。”
蘭奕歡道“你走可以,東西留下。”
齊夫人“”
蘭奕歡不放心地叮囑道“賬單不是已經送到你們府上了嗎這些還不夠,差的數早點補齊啊,不然太子殿下要下令抄家的。”
齊夫人心如刀割,甚至感覺比眼看著齊塒被抓走還無能為力要更加心痛些,將匣子往蘭奕歡面前一放,掩面奪門而出。
蘭奕歡笑了笑,卻沒動桌上的東西,將兩條長腿一舒,憑欄遠望了一
會京郊西山的景象,然后慢慢地在風里閉上眼睛。
他帶著幾分悵然之意,低聲念道“二十余年睡夢中,而今醒眼始朦朧。不知日已過亭午,起向高樓撞曉鐘縱令日暮醒猶得,不信人間耳盡聾”
淡月如銀,照在紅色的宮瓦上,就像是凝了一層白霜,夜風拂過重重殿宇,將高處殿角上掛的銅鈴吹得叮啷作響,愈顯四下靜謐,夜色深深。
蘭奕臻已經換下了杏黃色的太子袍服,換上了一襲白衣,全身的蕭冷也仿佛因為這身常服而沖淡了幾分。
黃公公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小步趨入。
他先把托盤放到一邊,給太子添了茶,然后輕聲說道“殿下,今日白天,禮部的高侍郎曾來找過您。說是再過幾日,達剌的使者就到了,他們的公主莎達麗也會隨父前來。”
這位莎達麗公主的父親是達剌蘇合王的次子,從小就很得祖父寵愛。
聽說她只有十一歲的時候,就擁有自己可以調遣的軍隊了,身份之尊貴可想而知,沒想到這回也隨同著她的父親一起來到了大雍。
蘭奕臻捏了捏眉心,說道“這件事情他前些天已經對孤說過了。”
黃公公道“高侍郎還特意送來了公主的畫像,托奴才轉交給太子。”
他說著,將那幅畫卷緩緩展開,上面畫著的是一位看起來十六七歲,身穿異族服飾的美麗姑娘,一雙琥珀色的眼中帶著高傲的笑意,頗為動人。
“高侍郎說,莎達麗公主的父親有意在大雍為女兒尋覓良人,而現在,已經有好幾位皇子都向禮部詢問過接待使臣之事了。不知對此殿下意下如何”
合著說來說去,是來問蘭奕臻想不想要這位公主當自己的太子妃的。
蘭奕臻默然片刻,忽然輕笑一聲,說道“孤看你是越來越大膽了。”
高侍郎一向是東宮這邊的人,所以才會盤算著娶這位公主對穩固東宮的勢力大有好處,想要詢問太子,但是他知道太子忌諱此事,又不敢貿然詢問,黃公公估計就是因此來替他帶了這個話。
黃公公見蘭奕臻看穿了自己的用心,連忙跪了下來,道“殿下恕罪。老奴也是為了殿下著想。這位公主一來,其他皇子們也都有所盤算,若是因此讓別人得到了達剌的支持,殿下豈不吃虧”
蘭奕臻淡淡地說“孤當了這么多年太子,如果要靠賣身才能穩固地位,那不如乘早退位讓賢。”
黃公公從小看他長大,聽他將娶妻比喻成賣身,不禁“嗐”了一聲,說道“我的好殿下,您總得成親啊奴才是見咱們大雍的女子沒有能讓殿下動心的,想著這位公主即便不說身份,也是聰慧貌美,難道也不合您的心意嗎”
蘭奕臻沉默了。
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身為一國儲君,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這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他生生把這件事拖了這么多年,實際上已經頂了很大的壓力了。
但,心有所屬,如
何將就
蘭奕臻沖口說道“孤這輩子不能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