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搬家對你的工作真的很有幫助。”她調侃著,“創作欲這么充沛”
窩在柔軟舒適的客用沙發里,郁白思考了一秒鐘,最終決定不讓這位相識已久的心理醫生覺得為難。
“抱歉,陳醫生,我只是剛才突然想到了,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故事開頭。”
“沒關系哦,我也覺得挺有意思的,要是哪天你把這個故事寫出來了,記得要拿給我看。”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者寄給我。”
午后溫煦的陽光照進窗子,將屋里的一切都照得很明亮,沙發里的男生皮膚冷白,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剛剛及肩的棕色中發在腦后扎成了一個小小的丸子,配上簡單的白t和卡其短褲,是懶散的宅男模樣。
頭發花白的陳醫生仍有一雙溫柔清澈的眼睛,她凝視著他的面孔,語調里劃過一絲悵然“一眨眼,你都這么大了。”
“但您還是像過去一樣漂亮。”
郁白這樣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又從隨身背包里拿出一個系著蝴蝶結的方盒,遞向醫生。
“恭喜退休。”他誠摯地說,“好好休息,旅行愉快。”
“哎喲,還有禮物。”
陳醫生接過了禮物,笑著張開雙臂,偏過頭,掩飾著眼角閃爍的小小淚花。
郁白便俯身擁抱她“這些年謝謝您。”
已經比他矮許多的醫生,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如果遇到了什么讓你覺得煩惱的事,你還是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郁白想,他挑的禮物果然很適合這位醫生。
盒子里是一尊精致的陶瓷天使擺件。
他深吸一口氣,有些違心地應道“嗯,我會的。”
但即便是天使,恐怕也不會相信深夜的水管里有人在演奏小星星這件事。
這正是他現在最煩惱的事。
作為一名由資深心理醫生陪伴了十二年的“病人”,郁白與陳醫生都深信,他沒有任何會誘發幻覺或幻聽癥狀的精神類疾病,心理狀況十分健康,人生態度積極陽光。
這樣一來,水管中的小星星就顯得更嚇人了。
在陳醫生偷偷抹眼淚的時候,郁白也偷偷嘆了口氣。
擁抱結束前,如天使般的心理醫生最后鼓勵他“小郁,要好好生活,你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
“我也希望。”他說。
告別了陳醫生,郁白獨自走向回家的公交站。
街道熱鬧嘈雜,剛跟相識多年的長輩告別,又身處熙攘的人流中,他的心里多少有點傷感。
沿街的屋檐下,幾個身穿花襯衣的寸頭男人原本正湊在一起假裝打牌,這會兒都停下動作,齊刷刷地抬頭朝他望來。
見狀,郁白沒了傷感的功夫,毫不猶豫地加快了步伐,加速離開他們的視線。
他匆匆跑上一輛剛進站的公交車,等車子關門離站后,終于松了口氣,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