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醒的嚴璟急匆匆從房間里跑出來,慌忙找郁白的人影“怎么了小白什么東西炸了”
郁白頭也不回地安撫他“沒事,隔壁的廚房炸了。”
“哦哦沒事就好,原來是隔壁的啊廚房炸了”
身陷爆炸廚房的非人類鄰居聽到了這里的動靜,循聲看過來。
熱烈的夏日陽光下,隔著霧蒙蒙的透明玻璃窗,郁白的視線與他在空氣中相遇。
上一次在這里隔窗相望的,還是兩盆朝氣蓬勃的太陽花。
氣氛微妙的面面相覷中,郁白先開了口“鍋里著火了要蓋上鍋蓋,別讓火一直著,會出事的。”
他自己雖然幾乎不做飯,卻見過很多次別人下廚。
聞言,隔壁廚房里的男人很快照做,同時低聲道“抱歉。”
火焰暫時熄滅,第二聲爆炸并未響起。
郁白看見那雙灰藍眼眸里閃爍的歉意,像孤零零游蕩在森林中的螢火蟲。
于是,他又聽見自己語速很快地說了一句什么,蓋過了心頭的波瀾。
“我過來幫你算了。”他說。
一個人在這個處處復雜的世界上生活,到底是件難事。
哦,不是人。
這天中午的十二點三十七分,鄰居朝這里望來,在等待他過去,湖水般的眼眸里盛著他的倒影。
郁白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看了眼手機時間,轉身正要離開家,前往隔壁的屋子。
下一秒,熟悉的黑暗與眩暈感再次襲來。
昨日午后的一點三十九分,郁白窩在柔軟舒適的客用沙發里,陡然眨了眨眼睛。
時間又重啟了。
一次循環的終點與是否入睡無關。
那就是有固定的結束節點,他恰好看到了那個時間,中午十二點三十七分根據目前已知的一切,郁白推測這應該是初始那天,非人類鄰居倉皇將廚房恢復原狀的那一刻,這種反地球常規的行為可能在時間與空間兩個維度上都引發了某種混亂,進而成為一次循環的節點。
他覺得這是個很合理的猜測。
他找到了上一次從這里出發時,想要驗證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這是一次很成功的循環。
可是
漸漸從眩暈中恢復過來的郁白,仍覺得缺少了一點什么。
心理咨詢室里,坐在對面的陳醫生頭發花白,驚奇地看著他面孔上浮現出悵然若失
的神情。
雞翅餡的肉包放在冰箱里,他沒來得及讓嚴璟也嘗一嘗。
他沒找到機會問那個家伙送的小球究竟有什么用。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把朋友這個詞向對方解釋清楚。
他甚至還忘記了一件本該放在最開始的事。
陳醫生看見本來窩在沙發里的人忽然站了起來。
緊接著,她被抱了個滿懷,聽見比自己高許多的青年向她道別“陳醫生,明天見。”
“明天誒明天我就退休了呀。”
“不會的。”輕輕的回答隨著腳步聲飄散,“在我的世界里不會。”
郁白登上公交車,穿過一條又一條夏日的街道,無暇去聽旁人的爭吵,心情就像天空中正追著車流動的云。
他回到小區,在行人寥寥的單元樓候梯廳里等待著,直到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先后走進來。
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郁白便徑直走過去。
他直視著對方,毫不猶豫地開口問“你叫什么名字”
后方提著許多食物跑過來的第三者王師傅連忙剎車,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心里偷偷驚嘆哇哦。
好直接的搭訕。
被忽然叫住的男人有微卷的黑發和灰藍的眼睛。
他停下腳步,垂眸看過去,眼里隨即映出來人的身影,漫射的日光將淺棕的發絲照得金燦燦的,看上去很溫暖。
短暫怔忡后,男人認真地回答他“謝無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