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小球的表面是一種很漂亮的藍色,仔細看的話,隱隱有流動閃爍的感覺,仿佛濃郁至極的黏稠星空,令人目眩神迷。
說是裝飾品的話,好像不至于讓郁白這么重視,要給它套那么多層方盒子,十分隆重地搬到他家來,但嚴璟又實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用,就只是個小球而已。
“樣子挺好看的。”他撓了撓頭,困惑道,“但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郁白發自內心道“完蛋玩意兒。”
“噗。”嚴璟樂了,“它居然有名字啊,怪可愛的。”
“什么名”郁白頓了頓,又放棄了解釋,“對,它就叫完蛋。”
這個名字簡單直接地表達了他看待小球的心情。
緊接著,郁白想到嚴璟的話,若有所思道“你剛才說銷毀掉”
好像是個方法。
他腦海里本來就記得循環里發生的那些事,要是擔心日后遺忘,也能把它們稍加改編寫成故事,以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總之,他不會忘掉那些流光溢彩的經歷。
所以根本不需要留著這么一個沒準什么時候就會泄露他這段經歷的小球,它簡直像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輕則社死,重則讓他變成科學家眼中的大熊貓,再也不可能擁有平靜普通的生活。
雖然這是非人類送給自己的禮物,銷毀掉不太好,但是,對方說了這東西只能使用一次。
也就是說,這個能永久保存東西的儲存球,已經不能再用來裝其他東西了。
那為什么還要留著它
“啊”嚴璟細看之后又感到有點可惜,“你真不要完蛋啦我突然覺得它跟我怪親切的,要不你過繼給我吧”
“喂,不要把它說得像有生命一樣”
“不是,我這會兒真覺得它很親
切”
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郁白沒等他說完,驀地問“你家那個爐子燒起來有多少度”
“八九百度吧。”嚴璟難得嚴謹地糾正他,“不是我家,是我爸媽開的殯儀館,我家里可沒有爐子。”
說著,嚴璟陡然間意識到了他要做什么,震驚道“你剛剛才帶球跑,這就要進火葬場了節奏太快了一點吧”
“”郁白對他的連環爛梗忍無可忍,“殯儀館就殯儀館,為什么要叫它火葬場”
“干嘛啊,這么敏感,這些詞明明是你教我的,怎么突然不讓說了,以前你還會跟我一起笑呢。”
嚴璟樂呵呵地打量著他“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哦小白。”
郁白默默扭過頭,不想說話了。
作為一名給三流通俗雜志供稿的寫手,這些被各種狗血故事賦予了新含義的名詞,還真是他無意中灌輸給嚴璟的。
翌日上午,氣氛肅穆的殯儀館里。
不遠處的告別廳里回蕩著哭聲和哀樂,隨風飄到了火化爐旁。
郁白手里捧著一個不大的黑色方盒子,一旁的嚴璟特意請了假陪他過來,還很正式地穿了一身黑衣服。
兩個人都沉默地看著眼前的火化爐,半晌沒有動作。
爐子旁的火化工手拿工具,也靜靜等待著。
片刻后,他打了個哈欠,無奈地問“小白,到底燒不燒啊”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一片嘈雜的告別廳“下一爐快來了,要燒就抓緊啊。”
嚴璟連忙替郁白應聲“知道了,馬上馬上叔你再等他一小下”
“你不是要銷毀完蛋嗎”他催旁邊的郁白,“那你把它放進去啊,都到爐子旁邊了,怎么開始舍不得了。”
郁白立刻說“我沒有舍不得。”
這個小球完全沒有保留下來的必要。
高溫火化是讓它徹底消失的最好方式。
嚴璟說“哦,那你倒是放進去。”
但是,一個神奇到能保存記憶的儲存球,應該不可能被人類制造的火爐燒掉吧哪怕是八九百度的高溫。
郁白便說“我擔心它燒不動。”
旁邊的火化工聽樂了,忍不住插話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擔心這個的,這爐子連骨頭都能燒,你那小球肯定行。”
嚴璟也跟著樂“你先燒嘛,不燒怎么知道能不能燒動“
“萬一燒壞了怎么辦”
“啊什么怎么辦。”嚴璟茫然道,“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郁白一時語塞,只能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