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沒關系,有手機嘛。”嚴璟今晚難得不跟他斗嘴,而是提高了聲音喊前面的人,“小白,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走在前方的棕發青年正在跟老人聊天,依言直接將手機遞過來,沒有多問。
嚴璟停下腳步,在瀏覽器里打出那行詩句搜索,然后念給身邊的兩個小朋友聽。
“這句話的意思是哦,找到了,是想要渡過巨大的河流到達彼岸,最終要靠舟船才能抵達。”
“巨大的河流”何西聽得似懂非懂,問,“什么是彼岸”
“彼岸就是彼岸呃,對岸”
嚴璟怕誤人子弟,連忙又搜了一下,才肯定地回答她“就是對岸,比喻向往的境界。”
“還有一個意思是,超脫生死的境界。”
年幼懵懂的小女孩便發出了單純的贊嘆“聽起來好厲害。”
嚴璟也傻里傻氣地點點頭“是啊,怪不得張叔叔說寓意很好呢。”
唯獨旁邊有些佝僂的小男孩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或許也不確定究竟是哪幾個字。
卻將這句初次聽到的詩,記得格外清晰。
夏風微涼,潔白如云的糖絲在木棍上漸漸融化,夜空里航行過巨大皎潔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那樣亮。
古樸低調的院門前,郁白收起了嚴璟遞回來的手機,沒空問他用來干嘛,注意力完全被院門之后的風景吸引了。
從先前鬧到了殯儀館的遺產之爭中,他能猜到張云江的家境不錯,至少是留下了數目可觀的財產。
但也沒想到,會這么可觀。
此時他眼前是一大片坐落在市區中心地帶的中式庭院,樹木蔥蘢蓊郁,庭燈別致朦朧,形制典雅的建筑掩映在夜色中,一眼望不到全貌,但已將初次拜訪的客人們引入了飄然世外的氣韻中。
模樣和善的傭人們迎上來,張云江還有幾分赧然,對幾人道“快請進,當作自己家就好。我這里很久沒有來這么多客人,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一定跟我說。”
郁白想,他可沒有這樣宛如電影場景的家。
怪不得家里會有專門的棋室,還有能隨時招待許多客人的客房。
置身在這個環境里的郁白,對于今晚乃至明日下棋的想象,瞬間從普通的房間和簡單的棋桌,上升到了素凈的棋室、席地的蒲團、被輕輕拉開的木格移門隨之淌入的一地月光。
還有黑白交錯的棋盤,和執棋落定的有力指尖。
晚風吹動滿庭樹影,站在古樸的長廊邊,年輕的訪客們面露驚詫,久久沒有回神。
除了因為怕露餡在假裝驚奇的小男孩,謝無昉是唯一沒有為眼前的景色動容的客人。
他側眸看著身邊顯然有些失神的人,滿庭幽然的清輝都灑在柔軟的淺棕發絲上,如夢如幻。
他低聲問“你在想什么”
陷在萬千思緒里的人才驚醒過來,帶點兒恍惚地望向他。
“我在想”
他頓了頓,忽而笑起來,眸中月華如水,漾開一抹澄澈的感慨。
“今天好像一場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