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想起自己答應了要把照片洗出來給何西。
還想起謝無昉在北極說的那句話我們倆沒有過合照。
雙人照的確沒有,可多人照是有過的。
郁白在網上找到了半個月前,那份刊登了電梯救援新聞的報紙電子版。
這則不太重要的新聞放在內頁,只是個小小的豆腐塊,照片也依從了當時郁白的要求,打了一點馬賽克。
但憑著依然鮮明的記憶,郁白仿佛能透過這張模糊的照片,見到那時真切的神情。
四腳朝天躺著吃燒烤的王師傅茫然地望著鏡頭。
黑發藍眸的怪鄰居露出標準的上鏡微笑。
而當時一手炸雞一手可樂的郁白,正絕望地閉上眼睛。
此時屏幕之外的郁白,笑著看了一會兒,記住圖片下方攝影師的名字,給報社打去了電話。
他想收藏那張最清晰的原始照片。
白天悄然離去,夜晚輾轉光臨。
郁白把要洗出來的照片交到照相館,在附近的餐館吃了飯回來,又特意去十一樓逛了一圈。
何西應該在幫袁玉行一起收拾屋子,在門外都能隱隱聽見兩人的笑聲。
在樓道里駐足停留的青年便靜靜地笑起來,沒有再去敲門打擾,轉身回家。
晚上他待在書房,構思下一期要交的稿子,期間偶爾聽到窗外傳來車輛聒噪的鳴笛,就又想起了什么。
他要報名考駕照的。
在循環里連山路飆車都會了,現實中卻連駕駛資格都沒有,這怎么行。
昏黃靜謐的燈光下,心情很好的人類坐在書桌前,打電話咨詢著考試報名的事。
一墻之隔的屋子里,心情不壞的神明坐在沙發上,正用遙控器調換著電視節目。
旁邊的餐桌上放著
例行記錄完畢的日記本。
動畫頻道里的確有那部外星王子努力找機會消滅人類的動畫片,隨時可以播放。
灰藍的目光在寫有“播放”的選項上停留片刻,最終卻沒有點開。
片刻后,電視機里開始播放一部名為謊言的電視劇。
雖然,這其實并不是一個教人如何撒謊的故事。
獨自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看得很專注。
與往日的平靜淡漠截然不同。
彩色的熒幕光在深黑微卷的發梢間閃爍。
不遠處的書房燈光亦在白皙光潔的面孔上流轉。
郁白度過了充實又美麗的一日。
直到洗完澡鉆進被子里,將要睡著的時候,他才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好困,睡醒再想。
關了燈,他心滿意足地陷入沉沉的夢鄉。
一片暗沉的屋子里,人類在臥室睡得安寧。
空無一人的客廳卻沒有那么平靜。
入戶玄關處的穿鞋凳上,斜斜地放著一個背包。
是郁白在北極買的新背包,他習慣一進門就把包放在這個位置,方便下次出門時再順手帶上。
寂然無聲的深夜里,整個背包看起來都很憂郁。
背包里那個黑色的小方盒,更是憂郁得快要下雨了。
從中午郁白和謝無昉聊天看電視開始,盒子里的白色包子就蠢蠢欲動。
想主動跑出來。
又不敢自己動。
軟乎乎的包子在黑盒里糾結得像個毛線團,剛蹦起來,又自己停住。
如此反復,足足晃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
也沒被郁白想起來過。
卻把自己晃得亂七八糟的,簡直翻江倒海。
長夜漫漫,人類有美夢相伴,神明有電視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