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問題。
這會兒握著手機就像握著一個燙手山芋的郁白,也很想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為什么不接這個電話呢
或許是因為,他現在無端產生了一種類似于“跟頂頭上司開會的時候突然接到下家公司hr的來電問他什么時候能過去面試”的奇妙心情。
有點尷尬,有點慌張。
還有點想逃離地球。
在頂頭上司沒有什么表情的注視里,大腦一片空白的郁白深呼吸,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溜到一旁偷偷接hr電話的沖動,若無其事道“呃,剛才走神了現在接。”
頂頭上司沒說話。
頂頭上司靜靜地看著他。
就像已經知道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一樣。
歡快的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著,郁白只好硬著頭皮按下了接通鍵。
聽筒里霎時傳來淡淡的電波噪音。
和一道忽然重了一瞬的,帶著驚訝的呼吸聲。
似乎是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其實在這一刻,即使拋開謝無昉就在旁邊這件事,郁白也仍然是不知所措的。
雖然距離畢業只過去了一年,但自從離開學校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跟這個曾經的室友兼好友聯系過。
他到底是拒絕了別人的心意,沒辦法再把人當作尋常朋友相處,也不想為了維持那種表面上的和平,而給對方帶去一些虛假的希望。
或許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這位舊日好友也很知趣地沒有再找過他。
直到今天。
在全人類都被一種似有若無的末日印象席卷之后,已經一年沒聯系的人很突然地給他打來了電話。
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找他
總不可能是來問候他吃飯了沒吧
帶著滿腹心事,郁白定了定神,試探著打破沉默“你好”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聽到這一聲小心翼翼的招呼后,電話那頭本來很是躊躇的人一愣,然后忽的笑了“是我,鄭知宇。你不會是連我的號碼都刪了吧”
“沒有。”聽到對方似乎沒什么異樣的熟稔語氣,郁白放松了一些,“我知道是你,就是有點意外。”
“嗯,好久沒聯系了,最近怎么樣”鄭知宇問,“對了,你吃過午飯了嗎我有沒有打擾你”
還真是來問候這個的。
要不是他知道鄭知宇喜歡男生,總覺得下一句就該是“我下周末結婚,想邀請你來參加婚禮”了。
在十分標準的老同學寒暄對話里,郁白漸漸放下心來“挺好的,沒打擾,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聞言,電話那頭的人又笑了。
“放心,不是想叫你參加婚禮隨份子。”他笑著說,“也不是要問你借錢。”
“”心理活動完全被看穿的郁白
有點窘迫,“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說。那時候嚇到你了吧”
“不過,”鄭知宇的口吻很輕松,“我當時告白的語氣真的很像要借錢嗎”
“沒有,不像”郁白下意識要否認,但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不對,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跟當事人這么說,只是在為這件事感到苦惱的時候,跟嚴璟提過而已。
“是不是嚴”
“是老嚴后來跟我說的,你別怪他。”鄭知宇頓了頓,聲音放輕了一點,“而且,怪了也沒用,你又打不過他。”
郁白頓時哽住,沒好氣道“誰說我打不過的”
游戲里可以打得過
“是,我差點忘了,你玩游戲比他強。”電話那頭的人忍俊不禁道,“我這兩天要來群星市一趟,你有空出來吃頓飯嗎叫上老嚴一起。”
不等郁白回答,鄭知宇又很認真地補充上了一句。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他說,“其實我更希望它沒發生過,也許那只是個一時沖動的錯覺。”
“郁白,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做朋友嗎”
被叫到名字的人有剎那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