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該死啊
強烈的愧疚之情瞬間席卷至江序全身,迫使他的手指腳趾全都不聽使喚地緊緊蜷縮在了一起。
前方正好傳來了“誒”的一聲。
江序立馬應激抬頭。
然后就看見大叔正偏頭看著山腳的方向,皺著眉,疑惑地問著“那群人怎么又來了”
江序這才發現山腳下的那家雜貨店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四五個彪形大漢。
隔著垂直幾十米高度的距離,遠遠的并看不清楚模樣。但并不影響江序隔著層層雨幕也感受到了他們的膀大腰圓,兇神惡煞。
幾個三開門冰箱齊刷刷地往那間搖搖欲墜的木屋小雜貨店前一站,像是要把房頂都給揚了。
而陸濯就那樣被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少年人獨有的清瘦身形正懶倚著貨柜,顯得格外修長又單薄,低頭數著東西的動作則像是在點著一沓錢。
所以雨天,山城,雜貨店,棚戶區里失去雙親的少年以及一群五大三粗的不良大漢。
不到三秒鐘,江序就已經腦補完了整個故事,頓時怒從中來。
這都2017年了,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收取保護費,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原本無比強烈的愧疚之情瞬時化作滿腔正義的怒火。
江序想都沒想地就抄起小三輪上的一根木棍,從車斗上一躍而下,大聲喊道“叔叔你帶著行李先走,我去幫幫陸濯”
“不是同學你誒小同學”
江序說完就拎著那根木棍,冒著傾盆大雨,沿著盤山公路,疾馳而下。
身后大叔著急的呼喊被徹底淹沒在了夏日暮色瓢潑的暴雨里。
而原本正撐著傘在雜貨店前進行著某種神秘交易的眾人,則在第數不清多少道驚雷之后,突然聽到漫天雨聲里傳來了擲地有聲極度憤慨的一句“今天有我在,我看誰還敢收這個保護費”
一字一句,清脆嘹亮,來勢洶洶得仿佛可擋千軍萬馬。
五個大漢和陸濯都不禁停下動作,齊齊看了過去。
恰好又一道閃電劈過,正巧照亮了聲音的源頭,
一位一看就養尊處優的漂亮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山路入口。
全身上下價值不菲的名牌服飾已經被大雨淋了個澆頭,手里還攥著根面目猙獰的木棍,胸膛正劇烈起伏地喘著氣,金棕色的小卷毛也凌亂地貼上額頭面頰,勾著漂亮精致的面容和一雙憤怒而視的堅定大眼睛,正咬牙切齒地瞪著雜貨店前的眾人。
像是試圖憑借他那齜牙咧嘴故作兇惡的可愛表情成功嚇退他們所有人。
六人沉默注視。
暴雨傾盆,驚雷陣陣依舊。
原本覺得自己必然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江序,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地緊了緊手里的木棍。
但事已至此,早已沒有退路。
于是江序依舊牙一咬,氣一屏,按照原本的計劃,氣沉丹田地怒喝了一聲“否則猶如此棍”
說完,就“啪”的一下直直橫劈向了身旁的大樹。
重重的撞擊,劇烈的聲響,無盡的等待。
然后。
樹,紋絲不動。
棍,毫發無損。
只有山間的風雨依舊在帶著林葉瀟瀟而過。
江序“”
陸濯“”
大漢“”
又一次漫長的死一樣的沉默。
為首的花臂捏著保護費的這一頭,轉回了首,然后看向陸濯,認真開口,問“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感到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