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理直氣壯地把一本數學題集重重拍到了桌上,整個人說話語氣兇得不行,背地里卻偷偷紅了點兒耳根。
果然跟小馬爾濟斯一樣,又傲嬌,又活潑,感情還很豐富,就是實在是不怎么兇。
陸濯重新低頭算起了題,眸底漾起一些淺淡到幾乎無法被察覺的笑意。
窗外的雨,也似乎下得小了些許。
而小馬爾濟斯本人最后一整節課依舊沒有給過陸濯任何好一個臉色,就好像陸濯是殺人犯的兒子這件事并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這個影響既包括不會讓他更加疏遠陸濯,也包括不會讓他刻意地示好陸濯。
就仿佛他是他,陸濯是陸濯,至于陸濯的父親那又是陸濯的父親,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并不會因為其他因素的變化而產生任何變化。
等到下課鈴一響,還直接搖頭擺尾地跟著文科班那個在后門探頭探腦了半天的中華田園犬走了,連頭也沒回。
心倒是一如既往的大。
人緣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陸濯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替江序合上他放在桌面忘記合上的鋼筆筆蓋后,才緩步往學校門口走去。
另一頭的江序則在祝成的百般拖拽之下,不情不愿地搶到了傳說中南外食堂的限量小排骨。
明明可以走著過來,還非得跑。
又不是幾百年沒吃過飯。
本來心情就有些不爽的江小少爺頓時更不爽了。
祝成忙安撫道“大少爺,這不是在你家,這是在補課期間的實外,整個學校就剩下我們準高三這群老胳膊老腿和準初三那群跑得比驢都快的餓死鬼,食堂窗口還就開那么倆,你不跑快點你吃啥而且刷的還是我的飯卡,您老可就別不高興了。”
“沒不高興,就是這排骨都瘦成這樣了,怎么吃呀。”江序有些嫌棄地戳了幾下碗里那幾塊無辜的小肋排。
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懷疑學校屠夫是不是謀殺了未成年小豬。
祝成心知這小少爺身嬌體貴,而且打小就挑剔,也沒法再勸,只能“得”了一聲“今天第一天準備不充分,沒帶你吃上好吃的,我的問題,下次哥帶你點外賣,保證讓你吃個高興。不過說起外賣”
祝成把腦子湊近,故弄玄虛道“你知道在我們學校能吃到的最便宜實惠又好吃的外賣是什么嗎。”
江序沒什么興趣“什么。”
“是陸濯他爺爺做的盒飯”
江序停下筷子,抬起了頭。
祝成連忙解釋“你知道陸濯家是開雜貨店的吧從他們家拿東西比學校附近所有小賣部都便宜,而且還有品質保障,所以我們年級好多女生都愛讓他從店里帶早飯和零食來。再到后來,他爺爺在家沒事做,就又做起了盒裝午飯,那叫一個物美價廉,干凈衛生,絕對劃算,要不是老爺子體力有限,一次最多只能做二十盒,那我們學校食堂根本就不用開”
怪不得他上次就覺得陸濯家的灶臺大得出奇。
敢情是因為這兒。
那看來早上圍著他的那群女生也只是來找他買早飯的。
江序想著,垂下眼,又撥了幾下排骨,假裝漫不經意地問“但蘇幕不是給我說你們年級的人都挺孤立排擠他的嘛,怎么還照顧他生意。”
“嗐。”祝成齊了齊手里的筷子,“要說全年級都孤立排擠他吧,倒也說不上,主要就是范湃那伙人鬧得兇。你也是我們學校出去的,應該知道我們學校基本都是按成績排名發獎學金的吧”
江序“嗯”了一聲。
他是實外小學直升的實外初中部,在初中部上了半學期后才轉去的北京,所以實外的基本制度還算清楚。
祝成又繼續道“你走了后,范湃一直是我們這屆的年級第一,本來年級特等獎穩穩的,結果初二開學的時候,學校不知道從哪個區縣中學突然就把陸濯挖過來了,然后,啪,年級第一變成陸濯的了,特等獎變成陸濯的了,中考狀元也變成陸濯的了。”
“而且從此以后,無論大小考試,單科還是總成績,體育還是文化課,跳高還是跳遠,陸濯全部是穩穩的第一,范湃這個萬年老二被陸濯壓得根本出不了頭。最關鍵的是范湃追了好久的女生還給陸濯表了白,久而久之范湃自然就懷恨在心,心理也變得有點陰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