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就已經再次飛快開了口“而且他缺錢不會告訴我嗎急用錢不能問我借嗎我知道他有自尊心,可是我又沒說不用他還,他至于寧愿飚摩托車玩命也不向我我開口嗎到底有沒有拿我當過真心的朋友”
“他當然拿你當真心的朋友”眼看江序的話一句比一句問得急,一句比一句問得委屈,一句比一句問得難過,花哥終于忍無可忍地開了口,“但他沒法問你借”
“他憑什么沒法問我借,他”
“他去飆賽車掙錢是為了你”
“”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江序紅著鼻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花哥雖然答應過陸濯不讓江序知道,可是他本來就替陸濯覺得憋屈,現在看到江序也一副難過得要哭出來了的樣子,他一個急性子,實在沒辦法,只能脫口而出地喊出了答案。
喊完之后,雖有片刻的懊悔,但也沒有再多想,只是繼續答道“因為你想讓他陪你去秋游,但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錢又要得急,所以他只能這么去掙”
江序“所以”
“所以你讓他怎么去問你借怎么去給你開這個口”花哥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再也收不住了,“他如果跟你開口了,你會不會自責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難過會不會覺得自己做了不懂事的事”
“而且他如果沒拿你當最重要的人,為什么明明沒有興趣,還是要陪你去露營,為什么明明已經摔出一身傷了,還要熬夜去給你做那個什么彩色小兔子”
“還有你以為他真的很閑,很想去參加那個什么兩人三足嗎他每天在黑板上寫那些,就是寫給你看的。想讓你知道只要你過了心里別扭的那個坎,就隨時可以回來找他玩”
“他知道你在別扭什么,也理解你的別扭,更知道你臉皮薄,所以無論你做什么說什么,他都依著你,順著你,是因為他沒脾氣嗎不是是因為他怕你不高興,怕你難過委屈,怕你好不容易來到他身邊了,最后又一個人跑到千里迢迢的地方,他再也把你找不回來”
“有的事情他沒有辦法給你說,不是因為他不在意你,而是因為他太在意你,太喜歡你,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不敢說”
花哥一口氣喊完這些之后,整張臉已經漲得通紅,脖頸也鼓起青筋,雙手忍不住插著腰,喘氣了粗重的氣,手臂上面紋著的青龍也因此顯得猙獰。
江序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陸濯不給他說,是因為太在意,太喜歡,太害怕失去他
這是什么意思。
陸濯喜歡的難道不是那個名字是三個字的救過他的白月光少年嗎
怎么會
而就在他愣神之間,身后傳來了和藹又有些驚喜的一句“誒,小愛國,你怎么來啦”
小愛國
這里怎么會有人知道這個稱呼
江序呆呆地轉回了頭。
陸濯的爺爺正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笑著說“我想起來啦,你就是小時候家屬大院里陸濯最喜歡的那個小娃娃,小愛國呀。當時我們每次去你們家屬大院送水,陸濯會給你帶一根紅領巾,你難道都忘啦”
他沒忘。
他記得那個小哥哥,也記得和小哥哥一起來送水的那個大爺。
只那時候的送水大爺還是身體健壯,精神矍鑠,全然不是眼前這個老人的這幅模樣。
而那個小哥哥他則是因為那時候中文不好,從來沒有記得過他的姓名。
所以小愛國,江愛國
那一刻江序好像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一句話都來不及再說,把保溫桶一把塞進花哥的懷里,就瘋了一樣地向醫院門口跑了過去。
他想去驗證,驗證這一切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樣。
他也想去弄明白,一切到底為什么會是這樣。
而等他終于跑回山腳的雜貨店,沖上二樓,拉開抽屜,抱出了暗格里的那個糖果罐子,打開了那個鐵蓋,將那些經年塵封的記憶終于暴露在夕陽的最后一縷光暉之下時。
那滴他忍了許久許久的眼淚,終于“吧嗒”一聲,砸在了鐵皮盒上,將那縷光,砸了個粉碎。
因為那個糖果罐子的最上面是一個筆記本,而那個筆記本上用深深淺淺的字跡,寫滿了同樣一個名字。
江愛國。
那也是他們在夏日重逢時,陸濯喊出的第一個,關于他的名字。
所以從始至終,兜兜轉轉,從來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