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天傍晚的那條銀杏路格外的安靜。
夕陽余暉靜靜照著,他們一前一后的走著,影子被拉得很長,金黃的銀杏葉兜兜轉轉地掉落在他們的肩上。
一直到走到了學校門口,江序才停下腳步,別扭地轉回身,問“你摩托呢。”
陸濯答得隨意“手受傷了,開不了車。”
江序這才想起還有這么回事,連忙拿出手機就準備叫車。
陸濯卻問“想一起坐一次公交嗎”
江序抬頭“啥”
陸濯看著他一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微頓,才問“我們江大少爺不會從來沒坐過公交吧
江大少爺本人“”
無法否認。
但絕不承認。
“你才沒坐過公交呢”
江序說著就準備邁上剛剛停靠到站的一輛公交,卻被陸濯提溜著后脖頸就給拎了回來“不是這一輛,是下一輛。”
江序“”
艸,大意了。
“連公交都不會坐,以后自己怎么生活。”陸濯帶著江序上了正確的公交后,刷完卡,在一個雙人座上坐下。
江序飛快縮進靠窗的位置,抱著自己的書包,紅著耳朵不服氣道“我會坐,只是不經常坐,所以忘記了看路線而已,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
江序最后一句說的有些小聲,像是心虛。
反正陸濯之前自己說過的“有他在,不用怕”,那他不會的事情陸濯會,不就行了嘛。
江序理不太直氣也不太壯地想著,把懷里的書包又抱得緊了些。
陸濯則只是順勢把一只耳機塞上了他的左耳,低聲問“那如果以后你出國了,我不在你身邊了呢”
“那我就””江序本能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好像無從反駁,只能偏頭看向窗外,“那我馬上也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不用你隨時隨地都要照顧。”
也是,江序馬上就十八了。
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面竟然也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耳機里,手機電臺正好隨機播放到一首老歌,微啞深情的男聲傷感唱著“如果我說我真的愛你,誰來收拾那些破壞的友誼,如果我忍住這個秘密,溫暖冬天就會遙遙而無期”1
好像全世界都在給著他某種暗示。
陸濯垂眸,正準備切一首歌,江序就突然趴在窗沿上,指著車窗說“你說那個男生敢和那個女生表白嗎”
陸濯抬
起眼眸。
車窗上正好倒映出公交后排一對模樣看上去尚還青澀的少男少女。
兩人穿著同款的校服,戴著同一副耳機,看著同一本習題冊。
看上去像是一個在給另一個講題。
女孩兒扎著馬尾,捧著臉笑著,白凈漂亮的臉上漾起很甜的酒窩,看上去沒心沒肺,給她講著題的那個男生則明顯緊繃局促許多,還肉眼可見的紅了耳廓。
等到女孩兒小幅度地往前探了探身的時候,男孩兒瞬間緊張得攥緊了手中的筆,就連書頁都被抓起了褶皺。
陸濯看著江序專心致志觀摩的側臉,忍不住問“就這么喜歡看別人早戀”
這算什么早戀。”江序語氣略帶不屑,“頂多就是暗戀沒表白,離早戀差得遠呢。”
陸濯不否認“這都能看出來看來我們小江老板戀愛經驗還挺豐富。”
“這還需要經驗豐富除了當局者迷,不然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吧。而且都這樣了,這個男生還不敢表白,真是個膽小鬼。”
江序說著,嫌棄地撇了下嘴。
看來某位中法合資混血兒把中華文化繼承得不錯,連指桑罵槐這一招都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