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散落進來,落在周韶川的西裝褲上。
謝疏音屈起雙腿,像一只垂著眼的小貓咪,睫毛在她細膩白皙的皮膚上落下陰影。
她抱著膝蓋,小聲的問“他回國了嗎”
“要見他嗎”
謝疏音想了想,搖搖頭,“不見。”
她比誰都清楚。
從謝家喬被父親接回家的那一刻起,破舊的穿著、膽怯的眼神、以及瘦得變相的臉,都在昭示著他與她的生活環境,截然不同。
沒有光鮮亮麗、沒有花團錦簇、有的是一地雞毛,如履薄冰。
如果沒有她的母親,那么她的生活,本應該是屬于他的。
她硬生生剝奪了別人十幾年的好光景,她怎么有臉去見他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就像是在心靈的某處蒙上一層薄紗,遮得她十分不適。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將雙腿放下,拉起散落的被子,苦澀地說“我想休息了。”
她輕輕拉起被子,翻了個身側躺著,不一會眼淚就順著眼眶側流。
周韶川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想要伸手安慰她,可是手抬起到半空中,還是收了回去。
兄妹倆的個性如出一轍,都不喜歡在難過傷心的時候被人揭穿。
他微微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我會轉達你的意思的。”
“嗯,謝謝三叔。”
聲音明顯在強撐。
恐怕他再多待一秒,她就能哭出聲來。
周韶川不敢多留,站起身來走到門外。
謝家喬就站在窗邊,右手握著拐杖,幽深的眼眸凝視遠處。
他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望著外面的景色,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謝家喬沒多說什么,當天下午還有個會議,在醫院詳細了解謝疏音的狀況后,就坐私人飛機離開了易城。
謝疏音在醫院療養兩天后辦理了出院手續。
將近年底,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她望著窗外的景色,灰白色的路燈點亮了鋪滿大雪的路。路人們裹緊大衣,包得密不透風,垂著頭往前走。
空曠的街道略顯蕭條,連周圍店鋪也都關著門。
極寒天氣下,大部分的人都蝸居在家中取暖,不愿出門。
那天正逢她生日,她拿出手機給周韶川發信息,想問問他在哪。
本意是想問他能不能回家陪她過生日。
但他只是簡短的回了她一句我在外面有點事,司機來醫院接你回家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謝疏音看著屏幕上的字,失落的將手機放回到了口袋里。
在快到迤山公館的路上,夜空中突然燃起一縷煙花,騰騰升入空中后,迅速燃放出絢麗的煙火。
橘色調為主,藍色調為輔,綻放出一團團如水母般的火焰。
煙花將灰白色的世界變得絢爛多彩,路過的路人紛紛停下,拿出手機拍照。
司機也故意將車子的速度慢下來。
謝疏音搖下車窗,任由窗外的冷風將雪花吹進車內。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她的頭上、臉上,就像是裝飾品般,在她臉上落下淺淺的印記。
她伸出手接住雪花,用力一握,雪花便在掌心迅速融化成為雪水。
絢爛的煙火也在她的手上變幻出藍橘色調的光澤,她不由得感嘆“好漂亮啊,國內市區內能燃放煙花嗎”
“應該是經過審批的。”司機回答,“方向像是頤和別墅區。”
謝疏音哦了一聲,便趴在車窗上,不懼寒風的望著煙花的方向。
往年在家時,每逢過生日,父母總是會邀請親朋好友來家中團聚,燃放煙花。
每個人都會送上一份賀禮給她,有時她拆禮物都拆煩了,就會將禮物送給其他人。
今年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