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朝朝毫不示弱,她心里的火氣還沒散,就想遷怒他了怎么著。
崔英浩面無表情,臉色不太好看,意外的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應朝朝等了幾秒,轉身走了。
她覺得自己壓得好好的反骨似乎露了點頭。
初三那年,同班男生把她堵在教室里,撕掉了她的復習資料,說要和她做一些成年人才會做的事,言語還侮辱她奶奶。她氣不過,發狠地拿不銹鋼保溫杯砸破了他的額頭,被校長和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還被對方家長辱罵。
男孩家長有些權勢,要她轉學或者退學。恰是中考前,根本沒有學校愿意接收一個初三學生。真退學的話,她的人生都完了。
奶奶一句話都沒有責備她,只是說她沒錯,讓她別擔心。
她被欺負時沒哭,被辱罵時也沒哭,但是看著奶奶低聲下氣地和他們道歉,她就怎么都忍不住。
應朝朝從那以后就明白了,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本。
于是她慢慢學會了忍耐,懂得了適度反抗。
也許是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身后再也沒了替她負重的家人,她毫無顧忌地讓怒火支配了理智。
怒氣散了后,想起自己得罪了崔英浩,心里又有些煩。
但凡沾上那些天之驕子,總意味著無盡的麻煩。
四點多的初夏日光還有些熱度,應朝朝披散著頭發,耷拉著腦袋慢吞吞地走著。
路邊小廣場噴泉處,兩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忽然拿著水槍沖了過來,對著她沒頭沒腦地噴起了水。
“欸你們不”應朝朝用雙手擋水,被噴了一嘴水,眼睛都閉了起來。沒一會,襯衫就濕了一大半,頭上濕了的幾縷頭發更是一摞摞地垂著,看起來特別狼狽。
兩個小男孩還要再噴,應朝朝索性蹲下了,把頭埋進了臂彎。
小男孩們面面相覷一會,喏喏地說了聲姐姐對不起,然后一溜煙地跑了。
應朝朝埋頭放空思緒,忽然被憑空出現的一件衣服罩了個嚴實。
衣服上有熟悉的烏木薄荷香,淺淡又悠遠,她立刻平靜了下來。
她疑惑地抬頭,看見姜言禮站在三步開外,正凝重又復雜地看著她。少年明明仍是萬事不關心的厭世臉,神色倒是有些罕見的認真。
他身前不遠處的路邊,有一輛黑色v緩慢地行進,似乎在等他。
“還好嗎”他低低問了一句。
少女眼眶紅著,鼻尖紅著,琥珀色的眼睛濕漉漉的,神情暗含戒備。
“我沒事。”她站了起來,把披在身上的校服還給他,“謝謝。”
雖然感激姜言禮一直以來的好意,但他和崔英浩那樣有家世有臉光芒耀眼的人太容易招惹麻煩了,她是該更嚴肅地離遠一些。
盡量靠自己,是她給予自己內心強大的體面。可她也不是圣人,做不到永遠清高孤傲。來自一個家世地位容貌都上乘的人的善意,實在太像散發誘人香氣的甜品了。
她轉身就走,步子很快。
姜言禮神色有片刻的凝滯,他長臂一撈,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校服又強行給她披了上去。
“你的襯衫濕了,還是穿著吧。”他別開目光,聲音暗啞。
應朝朝低頭一看,襯衫打濕后,淺黃的內衣帶子已經透了出來。她立刻扯住了校服,悶悶道“那我只能開學再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