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鳶睡得沉,那維萊特也不打算叫醒他。這時發條狗叼著一摞信件走過來,都是今天白天寄到家里的。
大都是公務回執,還有有幾封璃月錢莊寄來的賬單,那維萊特摘掉手套,一份份翻過去,卻在看到最后一封時停住了動作。
那是一封邀請函。
淡黃色的封面上用花體字符寫著凌鳶的名字,紙頁交疊處印著枚紅色火漆,印紋涂金,是坎瑞爾家族的三頭鷹家徽。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送來的。
那維萊特捏著信函的手指收緊。
看來那位溫諾少爺已經去過圣薇安大酒店,得知凌鳶不住在那里了。
這種情況明明由沫芒宮助理轉交更方便,卻偏要打探行蹤,把邀請信送到他的家里
那維萊特豎瞳微縮,又想起白天看到溫諾撲過去抱凌鳶的那一幕,心底驀然泛起一股不悅之意。
這種情緒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上一次還是在陰冷的水底,他身為龍王的領地中意外闖入了另一只龍蜥。
甚至沒有拆開一看的想法,那維萊特把信函原封不動地放到矮柜上,無視了個徹底。
他扯松緊束了一整天的袖口領口,走到沙發邊,十分自然地抱起凌鳶,往二樓走去。
凌鳶的客房在二樓走廊盡頭,視野極佳,窗外就是大楓丹湖廖闊無垠的水面。
房間里沒有開燈,裹挾著遠海濕潤水汽的海風撩動紗簾,皎白月色灑落一室。
把凌鳶放到床上時,他短暫的醒了一下,借著朦朧的月光瞥見那維萊特,他低聲呢喃了句“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那維萊特回應著,凌鳶又沉沉地閉上眼睛。
那維萊特單手扶住他的后頸,將壓在身下的長發撩至枕側,避以免他睡夢中扯痛自己。
做完這一切,那維萊特安靜地盯著他毫無防備的眉眼。
在進入人類社會以前,那維萊特在淵下寒潭中生活了幾百年。
記憶里,那里沒有陽光、沒有溫度,有的只是各種元素生命同類相殘。只有躲進自己的巢穴里時,他才能獲得短暫的安穩。
那是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
所以幾天前邀請凌鳶來同住時,那維萊特心里也沒底。他想更近一些保護他的顧問先生,但又怕他的顧問先生住不踏實。
不過現在看來,凌鳶給他的信任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多。
這種被放心依靠的感覺,他真的很喜歡。
那維萊特坐在床邊,眼尾綴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他不自覺地俯下身子,卻又在半路停住了。
俯下身子是要做什么呢那維萊特茫然地眨眨眼。
他不知道該做什么,但就是覺得在說“晚安”前好像還缺了點東西。
如果是后來的那維萊特,一定想也不想地得出答案“晚安”前缺的是一個晚安吻。
但現下的大審判官乖巧而純情,他起身沿著床邊踱了幾步,小心地替凌鳶蓋好被子,便離開了客房。
昨晚的邀請函的確是溫諾派人送來的,少年人用輕快的語氣邀請凌鳶到家里做客,信函末尾還綴上一句
“如果那維萊特大人也有興趣一同前來,那么坎瑞爾家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