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鳶也不知他們在海上漂了多久。
中途米安下到船艙里給他喂過一次水和面包,告訴他已經到了須彌的海域。
到了須彌居然是一條跨國的交易線嗎
這幾年積累下來,凌鳶也算了解提瓦特諸多隱秘。
他知道須彌與楓丹交界處的沙漠是一片“三不管”地帶,就像緬北一樣,尤其在赤王逝去之后,與楓丹交界的沙漠地區更是成為犯罪者的天堂。
雖說是三不管,但怎么說都是在須彌境內,無論是逐影庭還是警備隊,在這里都沒有執法權,萬一處理不好就是一場外交爭端。
凌鳶忽然有些焦慮。
沫芒宮會怎么處理提前和教令院打招呼嗎但是誰能保證教令院里沒有他們的眼線
這條地下黑市的規模如此之大,為了自保,里面也一定存有大量的火力,行動時有足夠的把握成功嗎
他能找到卡蘿蕾嗎
這是在楓丹國境之外,他會死嗎
黑暗與寂靜是恐懼最好的催化劑,就連船艙外沉悶的海浪聲也變得飄忽不定。
凌鳶控制不住地開始胡思亂想。
他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中的普通人,無論是在來提瓦特之前還是之后,他都不曾經歷過這種事情。
一直被他強行忽略在心底的不安終于浮出水面,凌鳶感覺到自己的心理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被人丟棄在世界角落的感覺如果這次行動失敗,這就會是他最后的結局了吧
凌鳶蜷縮起身體靠到艙壁上,將冰冷的指尖握進掌心。
他想起臨行前那維萊特望過來的眼神,也想起那晚他的審判官按在心口的溫度。
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凌鳶把臉埋進臂彎里。
黑暗中,他低喚了一聲,“那維萊特”
無人應答。
唯有胸前一片溫熱,如星火般安撫著脆弱的神經。
又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凌鳶覺得自己都要脫水暈過去時,船身龍骨的位置傳來了一下沉悶的撞擊。
船靠岸了。
他被人拎出船艙,眼睛上依舊蒙著黑布,看不清四周,卻能感覺到干燥灼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砂礫的熱度。
遠處走來幾個人,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須彌口音,應該是地下拍賣場的人,凌鳶能聽到他們在
同米安商談著價格。
雖然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么,但是能分辨出他們的首領全程都沒有開口。
因為那些須彌人總會用征求的語氣做出詢問,頂多得到一聲模糊的“嗯”或是沉默。
很快有人走到身前來。
凌鳶察覺到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頰,不同于其他沙漠地區的人民,這只手修長細膩,帶著點狎昵的意味撫摸過他的嘴唇,拇指指尖淺淺地抵開了他的唇齒。
凌鳶被燙到似的躲開了舌尖,他聽到那人發出一聲愉悅的低笑。
“行了,帶進倉庫吧。你們兩個,賣家到后臺等著,拍賣完就能拿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