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卡蘿蕾愣愣地轉回頭去,就看到一位白金色短發的人類少年站在她身后。
那少年身上有一種奇異的氣息,靠近時會有被溫暖洋流包裹的舒適感。
這種感覺卡蘿蕾十分熟悉,就像「父親大人」心臟附近的水域,純粹又溫暖。
地板下是一條狹窄陰冷的石壁坡道,凌鳶掉下來時就穩住了身體,沿著坡道一路下滑,最后在一個洞口處重新墜落,掉進了另一條長廊。
像是進了盜墓小說,盜洞連接著墓道。
凌鳶以元素力催動神之眼,青白色的光團照亮四周。
不是墓道,應該是一座廢棄建筑的走廊,墻皮都脫落的差不多了,地面洇著水漬,青苔就在潮濕的縫隙里生長。
長廊的盡頭有燈光,還隱約傳出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在眼下詭秘的環境里就像安康魚的燈餌,凌鳶猶豫了一下,抬步朝那里走去。
越走近,聲音越清晰,直到徹底進入那扇敞開的大門,眼前一切豁然開朗。
一間近百平的研究室,操作臺沿墻排開一列,四周高大的金屬柜架上陳列著各式器皿和試管,房間里的儀器擺設呈環抱狀陳列,將一張手術臺包圍其中。
蒼白的燈光自頭頂傾瀉,照亮了手術臺上少年金色的短發。
溫諾背對著凌鳶坐在那里,依舊保持著貴族的教養,肩背筆挺,只有一雙長腿交疊在空中微微晃動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凌鳶微怔,剛想喚溫諾的名字,忽然有人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轉過頭去,只見多托雷正站在他身后,赤紅的瞳眸中含絲笑意。
“”凌鳶心情很復雜。
在這里遇見多托雷,有些意外,卻又是意料之中。
而且不知為什么,
他有預感,這一次博士似乎是沖他來的。
凌鳶拂開他按在嘴巴上的手,多托雷輕輕“噓”了一聲,指了指前面。
凌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對面是一面鐵皮墻上,光滑的墻面被當做幕布,正播放著投影。
不是電影,而是第一視角的實錄,就像tv9偶爾會推出的“寵物眼中的世界”之類的紀錄片。
一群六七歲的小孩正對著鏡頭主人做鬼臉,吐著舌頭嘻嘻哈哈「溫諾是個呆瓜褲子都不會自己穿」
「你、你們胡說」視角的主人伸出兩只嫩生生的小手,跌撞地追在他們身后,一群孩子立刻喊著「溫諾打人啦」作鳥獸散。
鏡頭轉過,一張女人的臉出現在畫面里。
「你為什么又打人老師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打人學習差就算了,怎么品行也這么差勁我不教這種沒教養的貴族」
女人聲音高亢,畫面猛地一抬,似乎是女人點著視角主人的腦門用力推了一把,后腦勺磕在墻上發出“咚”的悶響,畫面震顫過后,整個視野都模糊起來。
「你怎么嘖,別哭了不準哭這孩子我教不了,你們另請高就吧」
耳邊是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逐漸遠去的聲音,隱約夾雜著一個男人賠笑的解釋
畫面再次暗下去,這次,黑暗中出現了一雙男人的手。
「別哭了嘛,溫諾,叔伯帶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樣」
男人滿帶笑容的臉緩緩浮現,他的眼角綴著一顆黑痣,擠動眼皮時,那顆痣就像活了一樣。
氣球、馬戲團、糖果這是畫面里第一次出現五彩斑斕的顏色。
四散飄落的彩帶里,男人的臉突然靠近,「溫諾,叔伯最喜歡溫諾了,叔伯帶你玩點不一樣的好不好」
「不要了、不好奇怪溫諾害怕,溫諾不玩了」
畫面忽然劇烈搖晃起來,所有色彩都旋轉著攪作一團,最后化作一聲凄厲的尖叫,世界徹底黑了下來。
與此同時,坐在手術臺上的溫諾終于呼出一口氣。
那口氣又輕又軟,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他轉回頭來,望向神情復雜的凌鳶,露出兩顆小虎牙粲然一笑“你來啦,凌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