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同學們,老師去了趟醫院,回來得有些晚了,沒有打擾到你們休息吧”
撲閃的燈光照出他帶著歉意的笑容,可以看到他頭上纏著嶄新的繃帶,正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往房里走。
伊橘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打擾到了。”
沒有料到現在的學生已經態度惡劣到這種地步,山方老師明顯一愣“實在是抱歉。”
頓了頓,他用那雙瘦弱的胳膊撐著輪椅起身,從輪椅轉移到了地上“請問同學們,我的床位在哪里”
跟那時候進出教室的方式一樣,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了地面上,兩只胳膊向前扒,拖動著整個身子往前。
本來一眼望去只是個可憐的殘疾人,可當一看見這種詭異的移動方式時,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老老老老師,要不然您睡我這張床吧。”西谷磕磕絆絆地說。
對方善解人意地搖頭拒絕“啊不用不用,你們都分好位置了,不用太在意我。”說著,他將視線轉移至屋內唯一的空床位上,“看來我的床位應該是在這里。”
衣服摩擦著地板的聲音再度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怪響,毫無遮掩地傳入房中所有人的耳中。
山方老師很快便爬到了伊橘的床頭,通向上鋪的梯子就在他頭睡著的方向。
因此,他的視線絲毫沒有受阻,輕輕松松目睹了對方爬上床的全過程。
身體像秋千,兩只手是繩子,晃晃悠悠地帶著半個身子爬上木梯,整個人像是快要散架的蒲公英一般搖搖欲墜。
西谷已經害怕地緊緊閉上了眼,其他人的視線也被阻隔住。
只有躺在下鋪的伊橘一個人能看見,那雙一直死死盯著他看的眼睛。
嚴格來說他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睛,只是不管爬梯上的那人身體搖晃到什么程度,那張臉像是黏在了原地一般,面朝著他一動不動。
伊橘側過頭,窗戶邊的墻面上掛著一個角度刁鉆的鏡子,那是他把公衛的鏡子打碎一角后帶進來的。
此時,窗外微弱的光透進來,照在鏡面上,反射出教學樓上的那只鐘,還在機械地做著圓周運動。
他轉回頭,重新跟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對上“老師,你不先去洗個澡再睡嗎”
山方老師已經成功爬到了上鋪,留了一個腦袋在外,繼續看著床下的人。他再次露出那個和善的笑容,擺頭道“今天的時間太晚了,老師等明天早上起來再洗。”
兩人對視良久,驀然,伊橘亮出一個同樣友善的微笑“不行哦,西谷學長忍受不了不愛干凈的人,所以我會把不洗澡的人都丟出去。”
假寐的西谷小腿抽動。
聞言,對方變了臉色,上揚的嘴角緩緩拉下,變成一條繃直的線“宮村同學,希望你可以清楚,對待老師要有起碼的尊重。”
伊橘回以同樣加重的語氣“作為老師,希望你可以清楚,尊重學生享受整潔的癖好。”
“”
寢室內瞬間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黑暗中,山方氣得身體都在微微發顫“這位同學,你難道忘記下午我強調過的事情了嗎現在已經很晚了,我不能離開寢室。”
語畢,還未等伊橘說話,另一個稍顯慍怒的聲音在隔壁上鋪響起。
月島不耐煩地坐起身,看著黑暗中那個蠕動上床的東西,一字一句“你太吵了。”
山方縮回頭,看向那個睡在他隔壁床鋪的男生。
身形很高,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五官,但那股極為有壓力的視線卻毫不掩飾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影山和西谷也從床上翻身坐起,氣氛中燃燒著一絲焦灼。
“嘖。”月島將床頭的眼鏡戴上,移動到床腳,一把揪住山方的衣領就將人直接提了起來。
“你想干什么”山方的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動,只剩半截的身體極力扭動著,試圖擺脫月島的桎梏無果,“放開我快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