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
原本該喧鬧歡樂的游樂園此刻一片寂靜。
噴泉廣場上僅剩的、未安全撤離的游客正被迫站成一個圈,圍著中心那拿木倉指著一位少女的男人。
“秋乃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你的女兒”
他大喊著,所有人都一驚,偶爾有啜泣聲傳來,卻沒有人站出來稱自己是“秋乃”。
人群中,穿著藍色西裝的少年咬了咬牙,眉頭緊皺,正努力尋找救下那名少女的機會。
然而
「砰」
一片死寂中,木倉聲兀地落下。
人群中心的烏丸沙耶只覺得自己胸前一熱,低頭看去,溫熱的血已經汩汩流出。
而她旁邊的男人手握著木倉,發瘋了一樣邊掃射邊吶喊“秋乃你既然不出來那就讓這些都死了吧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都陪著我一起去死吧”
“啊”
“救命”
木倉聲和尖叫聲立刻混亂著響起,游樂園的游客像無頭蒼蠅般躲避著子彈四處逃竄,混亂場景中,烏丸沙耶倒下了。
痛感逐漸加強,而體溫卻越來越低,血和意識一起流失,她的想法越來越模糊。
「好困這次能稍微睡一會吧」
「這幫蠢貨要是每次都拿木倉殺她就好了」
「至少不會太痛。」
烏丸沙耶如此想著,直到她那即將閉上的雙眼,與一雙湛藍的眼眸偶然對視。
那是一個少年。
他正在如此危險的境地緊緊護著身后與家人走散的孩子,無數游客慌亂逃離,只有他在這一刻愿意分出一道目光,投向即將死去的她。
那雙眼睛是遺憾、懊悔和痛苦。
「什么啊,露出這種眼神的家伙。」
「搞得好像是想救我一樣。」
「哪里還有人能救我啊」
烏丸沙耶嗤笑著想。
隨即,她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
咚
“”
像一股氧氣突然倒灌,烏丸沙耶長吸一口氣,立刻驚醒
耳邊的鐘鳴和木倉聲如出一轍,余音還很長,吵得她耳邊微鳴。
直到鐘聲停下,她慢慢低頭朝胸口看去,血洞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緞料長裙,它帶著繁復的花紋包裹著自己那沒有知覺的雙腿,企圖遮蓋住雙腿無法行走、只能搭在輪椅上的現實。
但心臟是跳動的、完好的。
在經歷了那場游樂園槍殺案后,她死了。
然后又活了。
烏丸沙耶早已習慣這套流程。
托她那該死的、自私的親弟弟烏丸蓮耶的福,她在百年前一場家族祭祀中被詛咒,身體陷入沉睡,靈魂卻無休止地附身在無數個即將要死的人身上,被折磨著用不同的方法死去。
無論是被推下高樓的立子,還是死在電梯的智音,又或者是被木倉擊中胸口的芽衣,這些通通都是她烏丸沙耶。
周而復始,無窮無盡。
甚至這詛咒都不給她任何休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