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平水是率先平靜下來的人,他壓低了聲音回了句什么,秋元聽不清。
可她能看清高橋叔叔臉上震驚與無法理解的表情,以及下一秒他震驚與感覺荒誕的表情。
他從隨身包里拿出信封砸在秋元平水身上。
“你簡直無可救藥秋元平水”
秋元縮在路燈后的陰影里,想了許多東西,那些曾被她忽略掉的許多東西。
例如長年四處比賽的秋元平水今年至今未出過一次遠門。
例如偶爾接電話時會避開她往外走。
例如父親棋社的社長曾在一段時間內頻繁拜訪。
秋元想,原來再來一次,換一個世界,她還是無可避免地成為了累贅。
秋元愛最終在家門口的路燈后等到了日常回家的時間才踏進家門。
進門的第一時間,秋元平水已經從廚房出來笑著同她說話。
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爭吵的痕跡,手里端著杯熱牛奶遞給她,“小愛回來了喏,牛奶。”
秋元愛接過牛奶在桌前坐下,忽然開口,“爸爸,你好像很久都沒有去比賽了。”
秋元平水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如何作答。
“我很喜歡爸爸下棋的樣子。”
女孩微仰著頭看他,圓圓的眼睛里盡是澄澈,甚至因為過分澄澈而顯得煙蒙蒙的。
“小愛”
“爸爸,我是個很無趣的人,”她低垂下眼,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似乎找不到一件熱愛的事情。”
“因為沒有,所以會羨慕,會向往,會覺得珍貴。”
“爸爸,我喜歡你下棋時那種發光的樣子,你讓發自內心的為你自豪、驕傲。”
“這么珍貴的東西,爸爸你怎么能放棄”她含著淚看向自己的父親,白瓷一樣臉蛋上仔細看有未干的淚痕。
秋元平水嘆了口氣,“我想,你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小愛,你也很珍貴。”
他曾不管不顧地埋頭圍棋十幾年,可是年初小愛出事時,那種失去摯愛的慌亂與恐懼像是巨石粉碎了他一切的所謂野心。
他站在小愛病床前,一遍遍問自己。
后悔嗎
后悔啊。后悔至極。
“你比圍棋更重要。”
秋元愛搖搖頭,道,“我不需要更,爸爸。”
她已不是那一世的她,弱小而需要庇護。她不再需要自己的親人為自己放棄什么。
她不要再做累贅,做選擇題中的一項,選了她就必須放棄什么。
“請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可以和你的圍棋一樣重要,一樣存在你的生命里,爸爸。”
“我不需要你放棄什么,來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