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到哪里去。
大多數時候,這些問題會被歸到哲學范疇。
但小部分時候,除卻無法思考只會啼哭的嬰孩外,沒有記憶卻擁有思考能力的人,只是單純想要知道非哲學意義上的答案,他們會試圖付出一切,只為追尋真相。
他蘇醒之時,腦海之中除卻鮮紅與鐵銹味之外,所能夠清晰感知到的,便只有一點一點被剝奪的呼吸,與不知節制被吸入鼻腔之中的古怪液體。
他感到無比痛苦,綠色的液體充斥在他眼前,除卻依靠著雙手撲騰水面,偶爾能夠看到的清晰畫面,他的世界都是糟糕透頂的綠色
他想要離開這里,他要到上頭去。
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身體的本能讓他即便不知該如何做,也能通過肌肉記憶回到岸邊,他赤足站在岸邊,腳下參差不平的地面割的他腳掌生疼,但這比起他腦袋里快要爆炸的炸i彈來說,不過爾爾。
周圍的惡魔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他不喜歡這樣。
為首的惡魔頭上長著白色的犄角,他像是看待滿意的作品,點點頭居然笑著說道“看來效果很不錯。”
古銅色皮膚的女人紅唇像是烈焰一般灼得人眼疼,她不緊不慢走向他,鞋跟踩在地面發出踢踏聲響,簡直就像是炸i彈引爆的倒計時的滴答聲一樣,惹人惶恐。
他連連后退,眼前火光越來越盛,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被烈火吞沒。
地獄之中的惡魔皆不懷好意。
他得逃。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必須要離開這里。
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所有阻攔他的人。
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就像是個瘋子,又或許他本就是個瘋子。
他一路狂奔,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跑得實在是太快,追來的人越來越少。
直到最后,四周只剩下他一人,沒了人的追趕,他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突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他停下扭動的頭脖子,望著在大樹陰影之下站著的女人。
他對上她的淺灰色的雙眸,他歪歪腦袋眨眨眼,突然覺得內心所有的躁動不安,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身著黑色旗袍,頭頂發髻像是中國人特有的款式,盤得一絲不茍,即便她因為過于劇烈的運動,額頭流下細密汗珠,她的發型也沒有一丁點兒凌亂。
腦后圓形黑發之中插著長條形的銀制發飾,看不到的部分沒入黑發中,看得見的部分末端被雕刻成動物形狀,遠遠的,他只隱約看見底端掛著花朵樣式的吊墜。
她走向他的時候,無論步子多塊,她腦后的花朵吊墜晃動的極為緩慢,她的步子很穩,腳底的黑色高跟
待到她走到他的面前,他方才看見,她反手握著未曾出鞘的匕首,刀鞘之上,與她的臉頰也因此染上污濁。
她身后地面之上躺著不少,穿著與他方才見過惡魔一樣衣服的惡魔,她把匕首重新別回腿側綁帶之。
她殺死了惡魔。
還好,她這么漂亮的衣服與鞋子并未因此弄臟。
他靠近她,抬起手想要替他擦掉臉頰上的血跡,但又怕太過褻瀆。
她像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使者。
所以,即便她說出的話,與他不記得的常識有悖,他也依舊愿意相信她。
他確實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