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撥通了電話。
內心抗拒又期待的等待著撥通。
電話“嘟”了兩聲。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如今還能把這么細小的事情記這么清楚。
電話很快接通了,那頭是清晰的酷拉皮卡君的聲音“喂”
心莫名的安定下來。
我有些后悔了,想要立刻掛斷電話。我想掩蓋鼻音,裝作若無其事,遲來的羞恥心果然還是蓋過了沖動。我想說,“不好意思打錯了”,然后坦然裝作無事發生過。
想來他第二天也不會追問我打電話給他做什么。
可是,我還是高估了我的演技。
我開口,聲帶非但沒有保持平穩,還格外顫抖的讓我發出了一道不成音節的抽噎。
我想,我那時候的心態肯定是崩潰的。
崩潰到我干脆不想裝了,反正已經暴露了。所以我更破罐子破摔的哭泣起來,既沒有說我在家遭受的委屈,也沒有說老師對我造成的打擊。
我只是一昧在哭。
他慌了,好像又沒有。他的聲音很冷靜,只是語速加快了,語句又有點顛三倒四。
其實他到最后都沒有說出那句,我曾期待過的“沒關系”。
更沒有說出那些朋友們都會的教科書式的貼心語句。
我不記得他說了什么,只能清晰的記得那天夜里昏暗的暖黃光線、窄小的廁所、和沒有從酷拉皮卡君說的話中,而是從“他慌了”的反應中得到的慰藉。
第二天再去到老師那里見到酷拉皮卡君,我對于昨晚沖動打出的電話感到羞恥,他對我的態度則一如既往,大概有溫柔些吧,我記不清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都快把這羞恥事兒忘了。但在我和酷拉皮卡君分開,進入新環境后幾天,酷拉皮卡君主動打了個電話過來“你沒事嗎”
“我很好啊怎么這么問我”
“換了新環境,按你的性格感覺你會適應困難。”他如此說道“如果有什么難處的話可以告訴我。”
他很自然的接了下一句話“想哭的話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
又想起了那次的羞恥事的我簡直炸了“我不是喜歡哭的人難道你覺得我是會經常哭的類型嗎我不是”
“哦。”他的聲音聽起來完全沒有相信“那你加油。有事的話可以告訴我。”簡短的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寫下這段內容的時候我才突然想到,會向我打來這個電話,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對我的擔憂。
但同時也有一部分,是在酷拉皮卡君身上亦發生了什么難言的危機吧。
他很果斷,他很干練,他也不會主動將弱點暴露給別人。我幾乎不曾聽他提起他的難處和困擾。只有在危機解除后他才寥寥提上幾句,一筆帶過。
友客鑫的事情,是我在后來才從雷歐力口中聽聞的。
對上時間線后,我才恍然。
原來與我打出那通電話的時間,是在他殺了幻影旅團成員后的第二天。
那日,他在電話中平靜的與我說
“有事的話可以告訴我”。
發乎情。
但他沒有說的是
“我身上也發生了事情”。
止于禮。
那一絲緲緲的間隔落在那里。
這就是他從不明說的傾訴。